從始至終,淩澈都沒有轉頭再看她一眼。
……
皇後的自縊身亡,可以說是掀起來一場軒然大波。
淩澈按照皇後禮儀厚葬陳涵英與皇陵,滿朝文武後宮女眷都悉數到場,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排出去好遠。
哀樂震天,舉國同悲。
葬禮之後,淩澈對外稱病,接連罷朝三日。
鳳藻宮裡,素白的一片。
淩澈一個人負手而立,不過短短幾天光景,他就已經憔悴不堪。
他的目光從牆壁上面的字捲上面掠過,然後再落到案幾上面畫了一半的宣紙上。
畫上的人,眉眼如黛,神容華貴,正是陳涵英本人。
淩澈不由得心頭一動,如果她真的是自己一心赴死,並沒有任何外力驅使,那麼她何以不把這畫畫完了?
他的眸色愈加晦暗,嘆了一口氣,向著外面喚一聲:“程安!”
程安應聲而入:“皇上有什麼吩咐麼!”
淩澈指一指案幾上的各色顏料:“給朕研磨好了。”
程安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把一樣樣色調配置好了,搭配上比例適中的清水慢慢研磨。
淩澈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手上的動作,眉頭輕擰,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心事。
程安試探著一句:“皇上這幾日因為皇後娘娘的事,傷心的不能自已,只是,人死不能複生,皇上一定要珍重龍體才是。”
淩澈抬眉望他一眼,卻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程安沒在他臉上看到什麼惱意,就繼續道:“皇貴妃娘娘最近好像身子不大好,昨日奴才見了蒹葭,她去禦膳房給娘娘熬粥呢,說是娘娘都不大吃得下東西。”
淩澈微微蹙眉,臉上神色也不見一絲波動,似乎,根本也沒聽進去他的話一樣。
程安不敢再說什麼,專心致志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及至,顏料已經研磨好了,他才又抬起頭來:“皇上,已經弄好了。”
淩澈點點頭,然後提起筆來。沾上顏色,把那副沒有畫完的畫作銜接上。
他落筆很穩,隨性的畫風,紮實的畫工,和之前陳涵英的手筆倒是相差不多。
程安在一邊小心伺候著。
冷不防,淩澈開口:“朕覺得有點涼,你去取件披風給朕。”
程安連忙點頭稱是,然後轉身往外走。
淩澈卻不知道為什麼又叫住他:“順便交代禦膳房,給皇貴妃預備午膳的時候,加上清蒸魚,爆炒青筍,糖醋魷絲,還有茄羹這幾樣菜。”
程安連忙點頭稱是,然後,才出去了。
淩澈依舊垂頭,聚精會神的做自己的畫,神情肅然,很快那幅畫就已經完工,畫面上的陳涵英,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神采氣韻,竟是和她本人有九分的相似。
淩澈手裡依舊握著筆,長長嘆了口氣:“我們姐弟一場,情誼深厚,朕為了你精心佈局,絞盡腦汁,你卻用你的死,給朕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早知如此,朕又何必當初,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