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經歷過二零零三年非典的人來說,很多人的印象都停留在sars病毒那恐怖的傳播速度,以及那可怕的死亡率上。
只是鮮有人知道,sars病毒最可怕的地方還不是那恐怖的死亡率,更可怕的是在治療好了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其名,非典後遺症,又名抗生素後遺症。
這是一種治療與預防非典而留下的後遺症,主要是因為激素使用而留下的禍患。
2003年,為了搶救生命,激素類『藥』物曾被大量用於非典緊急治療,激素的副作用導致部分患者股骨頭壞死以及肌肉壞死等症狀。
非典對他們的身心損害極大,大部分人都有肺部病變等多種後遺症。
巧合的是,陳青山卻知道這些事情。
當年他從帝都離開以後,很幸運的沒有感染非典,而從那之後,他有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去過帝都。
直到他從業電焊的工作以後,一次廠裡組織的旅遊中,他才第二次去到了帝都。
也許是故地重遊的緣故,當時陳青山就決定回到曾經工作過的那個車站看看,也算是一種念舊的情懷吧。
然而讓他震驚的是,他剛到那個車站以後就碰到了一個熟人,一個如果不是那人認出了他,他都不會認識的人。
那就是他當年一起在車站站崗的同事,何立軍。
何立軍給陳青山的印象是,一個部隊退役的軍人,魁梧的身姿,優秀的體質,他一直很羨慕何立軍那走路的軍人氣質。
可是,當他再見到何立軍的時間,何立軍還是那裡的保安,只不過當年他那挺拔的身姿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在門房中值夜班。
因為,何立軍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甚至連胳膊提一點東西都快做不到,他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部塌陷壞死,而罪魁禍首就是因為當年他不幸感染了非典,在治療中使用了大量的抗生素。
所以,如果不是當時他找人打聽剛好問到了何立軍,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這個坐在輪椅上,有時間連大小便都控制不住的滄桑老頭會是他認識的何立軍。
何立軍的原話就是,如果不是孩子還太小,也許他根本就不會接受車站憐憫給他的這份工作,那種毫無尊嚴的活著,他早就不想活了。
直到最後他跟何立軍聊了很久,他才知道曾經以為早就過去的非典,有很多不幸的患者在幸運的保住了命的之時,活著卻成了他們最大的不幸。
而在那種沒有尊嚴的活著時,又有很多受夠了那種心理摧殘的人選擇了『自殺』。
最終,即便是摳門如陳青山,都留下了五百塊錢給何立軍,他實在很難想象,如果換作是他,他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很多人常說,死,需要很大的勇氣,可是在親眼看過了何立軍的狀況後,陳青山才明白,有時間活著更需要勇氣。
因此,在陳青山聽到蕭若言感染了非典之後,他就瘋了。
他終於意識到那個總是裝作嚴厲的女子,在他心裡到底有多麼重要的位置。
那個在大熱天滿大街找他的蕭若言,那個每天幫他補課的蕭若言,那個把麵條夾給她的蕭若言,那個陪著他收廢品,陪著他弄虛作假賣廢品的蕭若言。
陳青山狂奔著一路走出來學校,氣喘吁吁的他顧不上休息就又超著電話亭走去。
拿著手中的電話,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那個他親手辦的,他想忘記卻又記得的電話號碼。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令陳青山絕望的是,他哪怕已經連續撥打了二十幾次,可在最後都是這一句該死的合成音。
“噔噔噔……”
已經快沒有耐心的他抱著最後的希望再次按下了重播鍵,他在心裡祈禱希望一定要接通。
也許是上天感覺到了他心中的那種希望,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間,終於有人接通了電話。
“喂,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