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後一動不動，明媚的鳳眸中再沒了任何神采，“許將軍當年，確實沒有叛國。”
灰暗中，透過萬樹枯骨，飛花煙柳在時光中重新拼湊，彷彿還能看見那個讓她銘記一生的日子。
“許將軍是兄長最得力的下屬，也算與經常與我打照拂，他與你舅父一樣的忠肝義膽，但唯一犯下的致命錯誤便是，一直追查兄長真正的死因。”
“舅父，真正的死因……”
秦暢不禁跟著低聲喃喃，果然，這件事，真的與當年他們的籌謀有關。
“對，許將軍一直不信兄長會死在那場戰役上，對我也生了諸多微辭，一直都沒有放棄追查。”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流露出一抹哀婉的表情，言辭也染上了一股子悲涼。
“但，他找錯了方向，他根本不知此事是我與兄長的謀劃，只認為是我為了這皇後之位不顧手足之情，致使害死了兄長亦對陛下寒了心，一怒之下竟要在朝堂之上與諸位大臣將此事揭發，陛下怕這醜聞被公之於眾，便率先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將他處刑。”
看得出，母後其實極為不願回想起這段痛苦的經歷，上上下下一百來口生命，在頃刻間歸於虛無。
不過，許將軍得舅父之勢，底下不少將士都是他們當年親自培養出的，在軍中地位超然，如何能夠輕易扳倒？
“那日護送公主殿下回宮的時候，臣其實在為首的刺客的身上，發現了一個類似於我們赫連府的圖騰，這幾日差人去暗查，果然發現，那蒙面刺客就是我們赫連府培養的暗衛。”
“就是我們赫連府培養的暗衛……”
“赫連府培養的暗衛……”
腦海裡突然無限回想起赫連雲天的話，秦暢頭痛撫上太陽xue，赫連懷為何會派出刺客？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當初也參與了這個計劃！
“母後，那赫連將軍他……”
話未說完，周皇後已然知道秦暢的意思，“沒錯，陛下之所以能那麼快的將許將軍處決，裡面沒少了赫連懷的一份功勞。”
十二年前，赫連懷還只是個營長罷了，因得了許將軍的賞識才能步步高昇，最終成為許將軍得左膀右臂，但熟料他的野心卻不止於此，潛伏多年，才終於等到個能讓自己一舉上位的機會。
提拔之情和再造之恩，在權勢的誘惑下根本不值一提。
隨著周皇後的闡述，秦暢心中鬱結漸漸解開，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就都能解釋的通了，因果因果，自己種下的因，那無論後面有多苦澀也要自己嘗完。
“原來如此，可您既將秦語收養，現在為何又要她的命，父皇身為一國之主自然不想讓自己的醜事流傳於世，但母後您……”
為什麼，還要這般對待秦語。
幾乎可惜想象的到母後當時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將秦語收養，千般疼惜，萬般寵愛，甚至自己在兒時的時候還嫉妒過她，不明白母後為何對一個領養來的孩子這樣好。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得知原因，因為母後的一念之差，用女孩全家的性命換來了他們母子一生無憂。
秦暢的一句話，彷彿直擊周皇後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讓她的情緒最終沒能繃住，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的順著臉龐滑落，一滴一滴的墜到手背。
周皇後闔上鳳眸，周身氣息都萎靡了許多，緩了半天才勉強道:“不管你信不信，母後，從未做過傷害小七性命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