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收了扇子,繼續道:“早就便找過母後了,若是她不肯去與父皇求情,而赫連家也不肯退了這門婚事,那我就只能安排小七逃出宮去嘍。”
不甚在意的模樣,卻將這抗旨的罪名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於錦心裡也是吃了一驚,她想過秦暢可能用過的千千萬萬種方法,可沒想到,他竟會願意背上這極大的罪名冒險。
如今朝堂局勢迷離不清,秦暢又正處于敏感時期,皇帝對他有諸多顧及,若他真要幫秦語逃出宮去,破壞了皇室與赫連家的協定,這可對他爭奪皇位百害無一利啊。
於錦正了正神,頗為嚴肅的開口,“其實你早就存了這種心思吧,你心裡清楚,你的母後不可能會去找皇上取消這門指婚的,因為,親手將秦語推進火坑的,正是她!”
她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恰好點到了秦暢的痛處,讓他終於緩緩斂下了臉上的笑意,眸光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搖曳閃爍。
自小便在母後的身影中長大,他如何能不瞭解母後的個性,兒時,後宮爭寵,權利爭奪看得多了,起起落落都是大勢所趨,長大後,這場戰役又升了級,變為誰的兒子能奪嫡,誰便成為九五之尊。
母後一心要為他鋪路,哪怕這其中的一個墊腳石,是她親自撫養了十多年的女兒。
他也想要皇位,但他心中畢竟還存有別的東西,無法像其他人那般,都說大皇子儒雅時像極了一位翩翩公子,狠辣時也足以把人趕盡殺絕,他對別人狠,對自己狠,可唯獨,對那個從小便粘著他,軟軟糯糯喚著他秦暢哥哥的小七狠不起來,這些年他雖然對小七有所疏遠,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在乎。
低沉寬厚的聲音響起:“十多年來,我太瞭解小七的性子了,對她而言,成親必要兩情相悅才好,若是逼著她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這才是真正將她往絕路上趕,而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收起了素來的玩世不恭,於錦現在在秦暢身上看到的,只有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抗了這道聖旨,就相當於在全南國百姓面前與皇帝造反,懲罰怎會輕的了。
“那你登基的機會不就渺茫了,乾承帝勢必會藉此打壓於你,不如換一種方法取消這門親事。”
於錦思襯了片刻,還是認為此舉風險過大,她的主要任務還是幫助秦暢登上皇位,就要確保萬無一失,畢竟此事還可透過別的方法解決,例如令赫連將軍主動退婚。
“這次造成的風波,怕是沒那麼簡單。”
秦暢聽聞卻搖了搖頭,哪兒還有什麼保險的辦法,他當然想過能不能透過別的途徑平息風波,但,既然父皇能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與赫連將軍定下協議,那定是做出了他們會激烈反抗的準備。
還有一件事,他至今都不清楚,為何一直保持中立的赫連將軍會突然答應聯姻,小七背後並沒有任何勢力的支援,在宮中只是一個最為普通不過的公主罷了,且與赫連雲天並不相識,那為何會……
聽了他的話,於錦不由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事有蹊蹺?”
“你不是也這麼想的嗎?”
淡淡的回問,令於錦眉頭全都舒展開來,眼底湧上一抹淡淡的瞭然之色,事已至此,看來他們也只能靜靜等待了,待到婚期正式公佈,就該準備準備將秦語送出去的事宜了。
那個女子,大概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周皇後給賣了吧,也不知,若是周皇後知曉秦暢此刻的打算,會不會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