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的臉都擰成麻花了:“那位爺發了話,這幾天,我這家店,旁人是一個都不許進啊。說實話,小人也愁啊。”
“要不然,勞煩您傳個話,讓我與那位客人談談?”玄淵說。
“哎呦,他現在不在啊……”
忽然,琅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對乘風人說:“我好像聽到了天雲的聲音。”
“天雲……我們的馬?”熹月差點沒想到這一層。
“嗯,還有烈火、及雨,哦,土寶也在。”琅歌道。
“對呀,你們的馬呢?”曉行雲也才想起來缺了點什麼。
熹月解釋道:“當時我們還以為,找到蒹葭前輩後,能再回去探望一下珝歌的母親,因為鐘長野的船很方便,江南又是水路縱橫,就沒有帶著馬。”
“哦。”曉行雲已經知道了姑蘇的情況和後來遇襲的事,“只是後來事態緊急,你們直接往西了。”
“但是我們的馬怎麼會在這兒?”熹月吃驚道。
琅歌的耳朵有捕捉到了一些別的聲音,驚訝的眼神瞬間失了一半顏色,他用失望的降調和語氣說:“鐘長野。”
於是羅驍直接扭頭說:“老闆,給我們準備客房吧,不用問他了,還有,上菜,都算他賬上。”
熹月象徵性地攔了一下:“合適嗎?”
“我不想和他住一起。”出於竹河,以及那麼多不幸的事情,琅歌受打擊很大,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別扭,條件反射地表示了拒絕,只是忽然又想到這人是珝歌的舅舅,又說,“算了,算了,沒事。”
客棧老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還是有點兒眼力見的。當他看出這兩夥人是認識的,而且關系未必很好的時候,臉色難看得快變成醬菜了。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了馬蹄聲,鐘長野一個翻身下馬,看到滿屋子的人,不由笑了起來。
“哎呦,你們真不客氣啊。”鐘長野拎著兩只野兔,徑直扔進老闆的懷裡,“看見沒,都是素菜,還不趕緊!”
“合著,你還是獵野味兒去了?”羅驍道。
鐘長野笑:“可不是,這地方,啥都沒有啊。”
隔了半個冬天地再次相遇,乘風人與鐘長野的關系沒有任何轉折點,卻默默無言地好了起來,彷彿沒有經歷過挫敗,而一直都是好兄弟一樣。
或者說,正是那些挫敗和遺憾,將他們捆綁在了一起。
外頭風聲呼嘯,屋裡頭的火盆旺盛。
鐘長野話音未落,十幾個白衣年輕人陸續走了進來,各自拎著野味兒,見到乘風人,都不意外。領頭的是鐘悟,還熱情地囉嗦了幾句,才帶著明玕人到後院兒開火去了。
“你們的馬都在後院呢,剛剛我帶進山裡跑了跑,一直乘船,它們也不舒服。”鐘長野解釋道。
“有心了。”琅歌扭著頭,說道。
鐘長野一手攬著珝歌,笑:“其實,你們走得匆忙,我忘了一件事。”
“什麼?”琅歌皺眉,心說還有什麼壞訊息。
“你別皺眉啊,這麼年輕,老苦著臉做什麼?”鐘長野的手迅速在琅歌額頭上拍了一巴掌,“你看,你叔叔是我姐夫,其實咱倆差著輩兒呢。對吧珝歌?”
“哥哥,舅舅。”珝歌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兩邊都不能得罪,於是聰明地向熹月投了個求救的眼神。
“行啦,珝歌分開叫就好了。長野,你比琅歌大不了幾歲呢,別總想著佔琅歌便宜。”熹月解圍道。
曉行雲倒是看出來了:“我看吶,這位鐘少莊主,是想佔我們所有人的便宜!”
鐘長野放聲大笑,笑痛快了,才抬起頭,掛著一抹有些變味的寒笑,道:“不用說,你就是那個教熹月用箭的師父吧?在姑蘇可讓我吃了一虧啊。”
曉行雲聞言也笑起來,故作謙虛地說:“承讓承讓!”
兩人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善,只有羅驍不怕搗亂,連聲道:“對哈對哈,你們倆一定合得來啊。”
曉行雲和鐘長野眼神還互相較著勁,終於,羅驍渾身一哆嗦,正要圓場,這兩人卻又笑了。
“在下,豫州火鳳鏢局曉行雲,幸會幸會。”
“久仰大名,姑蘇明玕劍莊,碧虛郎鐘長野。”
兩人互以抱拳,又繼續吃喝起來了,除了那兩句自報家門的話,就好像他們倆也是舊相識似的。
不過,這兩個人家世、經歷還確有幾分相似,性格卻差了十萬八千裡。一言以蔽之,就是熱絡的群居動物和孤冷的獨居動物之間的區別。這下,曉行雲和鐘長野的關系又顯得有些微妙了。
“說起來,你怎麼知道到這裡來找我們?”玄淵問到了最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