珝歌,就在五步開外的地方。
“珝歌!”熹月踉蹌地跑過來,把上氣不接下氣的珝歌攬在懷裡,右手的神臂弩,仍舊指著軫念。
“我就知道,這一次一定行!”珝歌露出興奮的情緒來,兩隻眼睛閃閃發光。
熹月忍不住責怪道:“你是瘋了!”
珝歌搖搖頭:“我知道,如果換做我,您也會逼我一把的。”
熹月一怔,想到了曉行雲,他也曾逼她射箭。熹月皺眉,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神臂弩,暗罵自己,猶豫什麼,路已經走到這裡,還需要身邊的人替自己操心麼?
忽然,軫念一個呻吟,竟然醒了過來,熹月左手把珝歌擋在身後,右手手指就要扣動扳機的時候,軫念卻一個橫掃,八角混銅棍將她的武器打飛了。
熹月的手瞬間之下,只感覺到一片強烈震動下的酥麻,延伸到肩膀。
軫念穿著鎧甲,將奪命的一箭,變成了重傷。
現在的兩個人,女人和孩子,手無寸鐵。
熹月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在憤怒,憤怒到無所畏懼,不想逃跑。
她的想法是:打吧,打就打吧。
忽然,軫念轉過身去,舉起八角混銅棍,一聲尖銳的碰擊聲,華侯闕與八角混銅棍迸出了火星。
“玄淵!”熹月驚喜極了。
軫念自知不敵,轉身就跑,玄淵縱身追去,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回來了。
“水邊有賴葉人接應,讓他跑了。”玄淵道。
熹月坐在地上,珝歌託著她的右手,虎口紅腫著,還在微微顫抖。
“你的傷……”
“我沒事,震麻了而已。”熹月道。
玄淵嘆了口氣:“太亂來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熹月問。
“我回去了鬼市,說琅歌問了沼澤的位置,所以我就來了。”玄淵說,“他人呢?”
珝歌回答:“去銷毀琉璃石了。”
“去了多久?”
熹月心裡一算:“有半個多、將近一個時辰了吧……”
珝歌聞之,心中驟然不安起來,手指無意觸到了琅歌的竹笛,他握著漂亮的笛子,對著嘴唇,吹起了熟悉的調子。
彷彿是一種呼喚。
不知道過了多久,珝歌忽然停住,朝著前方跑了起來。
突然,就撞在一個泥人身上。
泥人的眸子是紫色的,他蒼白一笑:“好像走了好多冤枉路,終於回來了。”
琅歌的體溫已經很低了,渾身冰冷,但是他的精神很好,對玄淵說:“我做到了。”
玄淵一把將琅歌背起來,只說:“回去了。”
忽然,開始下雪了。
不是零星小雪,而是漫天大雪,碩大的雪花,重重地砸下來,很快覆蓋了野林子、蘆葦蕩、遼闊的江面,覆蓋了漁陽和鬼市。
這場大雪,彷彿是要遮掩住什麼似的。
賴葉人再次消失在乘風人的視線中了,但是他們的陰謀,恐怕還未停下。
琅歌躺在小船上,伸出手來,接住一片雪花,雪花沒有融化,反而是積累了一片有一片,琅歌的聲音忽然縹緲起來:“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