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賴葉人留了軫念守在鬼市,也未可知啊。”頑老嘆息。
崔景行也明白過來:“他們,他們只要不出鬼市,應該就沒事吧。”雖然他們幾個高手不在,但一方的眼線網還保持著戒備呢。
頑老聲音低了又低:“怕就怕在,琅歌還有別的打算呢。”
江寒霧重,竹排四周滿是白色的迷茫,珝歌忽然警覺起來,拽拽琅歌的袖子,忽閃著眼睛,小聲道:“我聽到了笛音。”
熹月心中一抖:“軫念?”
珝歌抿抿嘴,微微點頭。
熹月四顧,濃霧之下什麼都看不見。
琅歌道:“他離我們還遠,在這裡只能依賴水流,一個不留神便萬劫不複,而且他也看不見我們,等出了大霧再說。”
琅歌依舊秀氣的臉龐上,神情從容,早已不見了曾經的慌亂,鎮定地看向前方,豎起耳朵,做好了準備。
熹月抽出了神臂弩,煙霧彈上弦,背對琅歌而坐,警備著後方。
真正行起船來,透過數個轉彎,琅歌和熹月才發現,原來這鬼市的位置還真不是濃霧這麼簡單,水道分支眾多,又是深陷蒼茫迷霧之中,求助無門,真不曉得擺渡人是怎麼渡船的。
忽然,琅歌壓低聲音提醒道:“出來了。”
果不其然,水流一陣不穩,待三人再次抬頭時,周圍已經一片晴朗,爽快的冬日光輝熠熠,水面平整寬闊,儼然是行進了大江之中。
珝歌看著斜後方,道:“他就在那裡。”熹月順著珝歌的方位,箭鋒所指。
而琅歌站起身,用長篙加速。
“琅歌,現在去哪裡?”熹月的語氣有點著急切,“軫念已經不遠了,這樣遼闊的水域,對我們很不利啊。”後有軫念不說,誰知道賴葉人會不會對江水做手腳。
琅歌手上牟足了力氣,聲音卻鎮定自若:“我知道,馬上就靠岸,珝歌你專心聽著軫念,我會留心水下。”
“是。”珝歌默契地說。
不稍時,軫念的身影就暴露在了江面上,一覽無遺。軫念看到了琅歌的竹排,自知暴露,幹脆加緊了劃槳,軫念又是何等力氣,眼看就要追上了。
“哥!”珝歌緊張地叫了一聲。
竹排已經靠近對岸的蘆葦蕩了,琅歌喊了一聲:“趴下!”三人齊齊臥倒,而竹排順勢劃入蘆葦蕩中,熹月趁機射出煙霧彈,爭取了一些時間。
就在軫念被黃色的刺鼻煙霧拖延住的時候,琅歌三人已經拋棄了竹排,趟在及膝深的泥水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再往前,有一大片沼澤,我有辦法銷毀這塊琉璃石。”琅歌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
熹月忍不住看向琅歌的懷裡:“這個才是真的?”
“嗯。”
“只有我們實在是太危險了,玄淵怎麼同意的?”熹月道。
“他不知道我銷毀琉璃石需要離開鬼市。”琅歌說,“知道的話,多少會在臉上表現一些,露出破綻。”
熹月更加驚訝了,琅歌竟然獨自盤算了這麼大一個局。
“而且,我若說了,你們也不會同意。”琅歌繼續道。他的眸子閃爍著紫色的光,明燦若日月。
“你也知道軫念會埋伏?”熹月追問。
琅歌回頭羞澀一笑:“這個啊,我是沒想到。”
珝歌忽然四處張望,身體往琅歌那兒靠了靠,只是這個小動作,琅歌立即判斷出:“軫念也進蘆葦蕩了。”
“你認識路嗎?”熹月忽然想到了,琅歌雖然問過沼澤的位置,但是讓他找路……
“那邊。”琅歌出乎意料地自信。
熹月更緊張了:“為,為什麼?”
“沼澤裡有一種黑皮的蛤蟆,叫聲奇特,蘆葦蕩裡又沒有路,我只是追著聲音而已。”琅歌道。
熹月的心略略放鬆下來。要知道,即便軫念知道他們的目的地,也無法繞道堵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趟出蘆葦蕩,面前一片雜亂的密林,樹木枝杈繁多,灌木雜草縱生,沒有路,而且裡面陰晦至極,只有依稀而古怪的叫聲,斷斷續續,加之陰風陣陣,更叫人覺得渾身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