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只能再回去找解藥了?”鐘長野聽明白了。
“若說地上長的,老夫不勞你費心,只是水裡的,就不在老夫的能力範圍了。”頑老吐出煙圈,“我知道偷藥風險很大,原不作打算。所以老夫查遍醫書,嘗試了許多方案,但是,唯有解藥,方能治本。”
“既然如此,那就再去那個地方找吧。”琅歌搶先道,“潛進去順出一味藥材,我們還是可以的。”
鐘長野扭過頭看了看琅歌,琅歌的嚴肅與真誠不容置疑。
“小鬼,那裡可是很危險的。”鐘長野冷聲提醒。
琅歌盯住鐘長野的眼睛,道:“那更說明,解藥就在那裡。他們既然敢用毒,就一定有解藥。”
“你到底懂不懂啊?”鐘長野雙手叉腰,“當心你的小命啊!”
“我的命用不著你擔心!”琅歌不甘示弱。
“那是我爹!也不用你操心!”鐘長野吼道。
琅歌也吼:“如果是我爹,我就不會有心思在這裡吵架!”
鐘長野一愣,竟然不知如何反駁了。照理說,琅歌來姑蘇的目的是竹河,從一開始就沒必要趟這渾水,但是,乘風人的每一個,都毫無怨言,哪怕危險重重。鐘長野的習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乘風人,他們顯然有要緊事,但是,也沒有對這些不平之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琅歌嘟著嘴,神情顯得有些沮喪,眼淚直打轉,他抬起袖子快速在臉上蹭了一下,突然一跺腳,跑出去了。
“你!”鐘長野想要伸手阻攔,但還是沒動,他發現自己的嗓子很幹,發不出聲音。
“鐘少莊主,你不該說這樣的話。”熹月輕聲道,“琅歌他……”熹月無法告訴鐘長野,琅歌連拯救父親的機會都沒有,似乎他前一天還在院子裡嬉鬧,第二天就承擔下元家族長的重任。沒有人給他機會,沒有人做他的後盾,但是他仍舊用幾乎是天真的笑容,告訴元家人,他可以守護他們。
鐘長野一甩身出去了,玄淵飲一口茶,淡淡說:“現在,可以辦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鐘長野回來了,琅歌也回來了,兩人坐下來,卻還是誰也不看誰。
頑老擺擺手,對鐘長野道:“我只想告訴你,老莊主已經撐了兩年了,再拖下去,就算是普通人睡兩年覺,醒來也會出新問題的。”
“什麼?”鐘長野眉頭一顫。
“既然如此,我們就退一步,先不考慮一舉殲滅,先找到解藥救人要緊。”玄淵道。
鐘長野在屋子裡走了兩個來回,說:“既然是潛入,人多反而容易出差錯,那就還是我自己去吧。”
“不可。”三個人的聲音。
“我有這個能力!”鐘長野大聲說。
玄淵挑眉:“裡面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有十足把握嗎?”
鐘長野很想大聲說“有”,但是他只是垂下了雙手——他不得不承認,他沒有。他敢闖,但他沒有一擊而中的把握。
玄淵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律地敲著,漸漸,愈敲愈快,突然,停住了。
熹月知道這是玄淵的小習慣,思考時的習慣。
玄淵睜開眼睛,開口。
聽完玄淵的話,鐘長野也不得不佩服。論武藝,他自認為還是有資格與玄淵一試高低的,智謀也不輸於他人,但是這環環相連的套路,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形成,鐘長野捫心自問,自己尚做不到。
鐘長野對鐘氏大弟子們發號施令:“鐘毅鐘悟,等會兒你二人聽從玄淵安排,鐘冰,你回去劍莊,集結精壯弟子,前來支援,記住,不得引起任何無關人員的注意。”
“是!”三人出去各自準備去了。
“你倒是能把身後的退路安排好嘛。”頑老因為疲累之故,嘴巴格外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