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
“對,那個地方離豫州很遠,邊境之地,辛苦又危險,但是,可以給你一個博得功名與尊嚴的機會。我不能保證什麼,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熹月微微附身,和瓜兒的視線平行。
“我去!”瓜兒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要去當兵,掙了軍餉,我就可以給妹妹許一個好婆家!”
一屋子人被瓜兒逗笑了,羅驍好容易平複了情緒,道:“哎呦,你想得還挺遠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熹月道,“這句話出自於《孟子》,意思是,越是艱苦的環境,越要堅持自己的心意,這些歷練,會是你未來的奠基石,希望你能牢記。”
“是。”
“我在蜀地軍隊有個朋友,可以為你引薦。”熹月道。
“真的嗎?太好了!”瓜兒興奮之餘,擔憂地望向裡屋,“只是,我只留下妹妹一個人……”
曉行雲道:“這個忙我倒是可以幫,我家七個女兒,再添一個也不多,而且,我家鏢師人才濟濟,沒準就能給你妹妹許一個好婆家!”曉行雲就著瓜兒的話玩笑道。
瓜兒搖搖頭,露出認真又誠懇的表情,道:“瓜兒的妹妹沒有資格在火鳳鏢局過閑散日子,還請大俠,待妹妹病好,若能給她一個下人的工作,瓜兒便感激不盡。”
這話倒是引得眾人一驚,原來,世事艱難,生存的難題稍稍放下,這孩子還是如此有骨氣的。
“既然如此,我想把這個交給你,以元家族長的身份。”琅歌遞過來一隻匕首。
乘風人都認得它,正是明玕劍莊的碧虛郎留下的……雖然不是他自願留下的。
“去蜀州的路很遠,給你留著,保護自己。但是同樣的,記得你的靈魂,到底是站在哪裡的,無論何時何地。”琅歌嚴肅地說。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真的很像,一位能夠指揮龐大家族的族長。
羅驍道:“小子,這可是元家人的手藝,雖說價值連城,你可別給賣了啊!”
瓜兒握緊匕首,道:“這是我的警鐘,我會好好保管的。”他又看向琅歌,說:“等我,等我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拜謝各位。”
“還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頑老很滿意。
在乘風人離開之後,不多久,瓜兒持著熹月的手書和元家匕首,在妹妹和曉行雲的目送下,離開豫州,一路西行。曉行雲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忽然有一種直覺,覺得他會漸漸強壯起來,會為他的妹妹,堂堂正正地撐起一片晴朗天空。
回到雪英後山的小屋,一行人都疲憊不堪,倒頭便睡。玄淵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睡得深沉,這是很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不行,我做不到!”
是熹月的聲音,玄淵起身準備出門看看。他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床榻底下,琅歌抱著被子,撅著小嘴熟睡著,大約是從旁邊的躺榻上掉下來的,睡夢裡糊糊塗塗地滾到了自己的床邊。而那張躺榻上,頑老睡得張牙舞爪,難怪琅歌被擠了下來。玄淵把琅歌抱到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徑直從橫躺在地上的羅驍身上跨過,來到院子。
“曉公子,這樣太危險了,我不要!”熹月又說。
玄淵看到,曉行雲和熹月站在空地上,曉行雲單手扛著草靶子,命令熹月射箭。
“你把靶子放下,你這麼舉著,要是我有偏差,豈不會傷害到你?”熹月道。
曉行雲眯起眼睛,反問:“你對自己的準頭還沒有信心嗎?”
“不是,但是你……”
“如果有人被劫持了,你就不敢出手了嗎?投鼠忌器嗎?我告訴你,你要投的準,就沒有顧忌!”曉行雲嚴肅地說道,“如果因為壓力、因為顧慮,方向就會産生偏差,那就不是真正的射手了。”
熹月猶豫了一下,商量著說:“那,你再放個草靶子,代替你,行嗎?”
“不行!”果斷的拒絕。
熹月又問:“那如果我射偏了,你會躲開的,對吧?”
“嗯,那你還是趕緊去叫頑老比較好。”曉行雲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神臂弩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短距離躲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