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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轉星移,白雲蒼狗,須臾便是將近二十載春秋。
泰康十九年,秋風濃鬱,天高氣爽,嶸州城秋收豐厚,一片安泰。
嶸州地處古冀州東北,距離東北國境不算很遠,是大晉國東北一帶最富饒安定的城池。而這嶸州的安定,多虧了這位知府大人十多年的辛苦。而此時,南府內上上下下,洋溢著歡喜的氣氛。午後,府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大會兒,小廝亮著嗓子來報:“老爺,耿將軍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戎裝、威風凜凜的年輕男子,已經大步跨進前廳,見到南知府,單膝下跪,雙手握拳,聲音洪亮:“介,領功歸來,拜見師父、師母!”
昔日的南岸將軍早已經離開沙場,脫去戎裝,受命成為嶸州知府。此時他正是裡穿月白色長衫,外著黛藍氅衣,儼然文臣打扮,面容卻仍能見到昔年裡,刀光劍影中歷練出的嚴肅。南知府與南夫人雙雙起身,扶起年輕將軍耿介[耿介:正直不阿,廉潔自持:獨耿介而不隨兮,願慕先聖之遺教。《楚辭.九辯》。光大聖明: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楚辭·離騷》。原指明亮的甲冑,引申為雄武:既驕美而伐武兮,負左右之耿介。《楚辭.九辯》。]。
耿介原是異地流民,幼時隨父母逃荒逃到嶸州,不久雙親遇難,孤苦之際,被南府收留,當時他年僅十歲,爾後拜師於南岸,十七歲便開始在軍中任職,四年之後辭別師父師母,一去便是七載春秋。曾經的孤苦孩童,一路從普通士兵成長為驍勇的先鋒猛將,因通曉戰術、武藝高強,頗受重用,恰逢北境不太平,戰事連連,於是幾次調配輾轉戰場,無暇回鄉,幾乎戰遍了北境,如今北境小國一一安分老實下來,耿介方才得空領功回家。
“讓師母好好瞧瞧,介兒長高了,頗有你師傅當年風采了。”南夫人感嘆著昔年,又看著久別十年的孩兒,不禁淚水漣漣。
南知府看上去鎮定自持,內心也免不了一陣唏噓,道:“早聞介兒一入前線便戰功連連,南家無男兒,為師甚為你驕傲。”
“介愧不敢當,”耿介微抬起頭,無意間發現自己已經遠比師父強壯許多。戰場風雲無暇自視,不知不覺已是身高八尺有餘,身形健碩,器宇軒昂,經歷風沙血腥歸來,刀削似的臉龐,眉間多了剛毅冷肅。而南知府已有年邁之勢,昔日少年如今竟要微微低頭俯視了。而站在一旁的師母南夫人一心牽掛孩兒,數年之別,也是兩鬢微霜,眉眼間添了憔悴。耿介心中一酸,再次叩拜行禮,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孩兒不孝,七年未歸,不能孝敬師父師母膝下,介慚愧不已!”
“介兒快快起來,”南夫人怎忍心看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的孩子一跪再跪,連忙扶起,“師父師母知道你的心意,介兒每隔七日便遣元鷹來信,自然是為了叫我們安心,哪裡不孝呢?”
“一家人,不必說這些,”南知府也發話了,“去看看翩翩吧,她知道你回來,欣喜得很!”
“是,師父師母,孩兒告退。”
常年徵戰之人不好奢侈,南知府亦是一生清廉,故而南府府邸不算大,裝飾尚簡單,不曾華麗,只有南府唯一的女兒,南熹月的閨閣院落,一年四季,花草從不缺少,足見南知府愛女心意。此時金秋,滿園的菊花,五色斑斕,更有幾株罕見的東海映山、金輝夕照,清風徐來,落英繽紛。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翩翩的院落,果與一般女子不同!”耿介感慨。
“修能如何這樣說,若是見過別家女子閨院,才是有道理了。”清零的聲音,堂屋裡走出一位少女,肌膚勝雪,明目皓潔,髣髴似蔽月輕雲,飄颻若迴雪流風[髣髴似蔽月輕雲,飄颻若迴雪流風:髣髴fang fu)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曹植《洛神賦》。]。然略施粉黛,束簡單的圓髻,簪一把精巧的發梳,一身清爽的襖裙,上身松花色琵琶袖襖衫,下著月白色交夾柳黃細紋的馬面褶裙,丁香色的雲紋布鞋,宛然大姑娘打扮,褪去了幼時稚嫩,出落得標緻可愛。
耿介連忙行禮:“熹月小姐。”
南熹月扭過頭,擺弄一簇雪白色菊花,道:“是了,你我已七年不見,我竟成了你口中的南府小姐。”
耿介笑:“是我不好,那,翩翩可不要不理睬阿介了,這樣可否?”
“這般才好,”熹月這才喜笑顏開,仔細打量著耿介,“七年,可曾辛苦?可還安好?”
“金戈鐵馬,自然辛苦,荒野大漠錘煉人,如翩翩所見,介,安好。”耿介知曉熹月的擔心,即便她問得輕,自己也要嚴肅回答。
“敏兒,”熹月抿嘴一笑,喚來婢女,“幫我扶梯子,我和修能上房頂去!”
敏兒自小跟在熹月身邊,調教得伶俐,更瞭解小姐心性,並不多問,脆生生應道:“是!”
夕陽已斜,天染金色,一排大雁齊聲而鳴。
耿介躺在房頂的瓦片上,雙手枕在腦後,嘆道:“這是今年最後一行大雁了吧。”
“修能[修能:卓越的才能。修能魂夢愧,清譽友朋加。卓爾堪《答儀逋景韓過訪不值》。],你還記得初來南府的時候嗎?”熹月問。
“記得,”耿介聲音平靜,“那一年,我九歲,大旱之下顆粒無收,父母為流竄賊寇所害,我孤身一人流浪異鄉,幸得師父將我收留,方才有了今日的耿介。”
“我還記憶猶新呢,落魄的小孩兒,卻把眼睛瞪得渾圓,倔強得厲害,可是娘親卻告訴我,你的心裡有傷,吩咐我好好照顧你。”
“師母對我亦是恩重如山。”
“我一直不敢問你,爹爹和娘親,與你的父母,是一樣的人麼?”熹月看著耿介。
耿介搖頭,說:“我的父母是地道的農家人,大字不識,而師父神武英勇,師母亦出身書香門第,怎能並談?然,卻都是一樣的任勞任怨,是善良的人。”
“可你的父母卻為你取了一個好名啊,耿介,《九辯》有‘獨耿介而不隨兮,願慕先聖之遺教’,取正直不阿、廉潔自持、光大聖明之意,猶如你的現在。”熹月吟出一句文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