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和昶,天朗氣清,惠風和昶的和昶。”
往事還歷歷在目,原來兜兜轉轉,她還是沒能逃過那個年少時便叫她心動的人。
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
迎親的車隊長達數裡,一路上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令人咋舌的不只是那猶如長龍般價值連城的嫁妝,還有白馬上英姿颯爽的女新郎官。
“這新郎官怎麼是沈小姐?那後面轎子裡是誰?”人群中有人墊著腳問。
“聽說是個外地來的小子,一來就入贅了沈府,哼,我不喜歡!”
“哈哈,咋的,你還想沈小姐娶你啊!你有那小子那多麼多的嫁妝嗎?”
“哈哈,當然…沒有……”
他們自然不知道花轎裡的“新娘子”是普天之下最尊貴的皇帝,只道是入贅了沈家,就是把整個江南的富貴,都攬入了囊中。
今日婚禮的儐相是柳還行,如今的他已是朝廷肱骨,升任京兆府尹,是京中人人稱頌的青天大老爺。
可京中再忙,發小“娶媳婦兒”,他肯定是要來的。
“花轎到門前,賓主站兩邊。鼓樂迎新女,鞭炮慶家宴。”
“一條紅絲綢,兩人牽繡球。月老定三生,牽手到白頭。”
“借來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過,日子紅如火。”
“一塊檀香木,雕刻玉馬鞍。金龍攜玉鳳,花開並蒂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聽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新人牽著紅綢,跨過火盆,跨過馬鞍,拜過了天地,送入了洞房。
今日一貫鬧得慌的公主阿寧也隨柳還行一起來了,她本來還想鬧一鬧的,被身著便裝的太後老人家一聲喝住。
“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這般不知禮,怪不得嫁不出去!”
這不怒自威的聲音聽得沈蘭亭心裡一驚,捏著紅綢的手下意識捏緊。她真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真怕此刻就要夢醒,她要抓緊。
這時候,端坐在鸞床上的李勖握住了她的手,還有她手上的紅綢。
她心中微定,這才好敢去看太後,太後今天一身平常的貴婦打扮,看著她的目光裡親切中流露著威嚴。
她暗暗猜測太後今天來是幹什麼,難道,李勖還有什麼事情沒處理好?
她狐疑地又看向李勖。
誰料太後只是訓斥了阿寧幾句,端起新姑爺母親的架子,將鬧洞房的眾人都趕了出去。
“該回哪兒回哪兒,別打擾這小兩口!”
看著太後老人家催大家快走的著急樣子,沈蘭亭不禁啞然失笑。看來李勖說的並不假,太後一直是接受她這個兒媳婦的。
送走賓客,紅木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周圍終於安靜了,沈蘭亭猶豫了一會兒,暗暗搓了搓手,這才慢慢走到李勖的面前,輕輕地掀起他的紅蓋頭。
李勖今日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薄點桃花妝,淺畫遠山眉,別有一番迷人的氣質。一雙鐘天地之靈秀的眸子裡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墨色長發垂在兩肩,頭頂鳳冠正泛著柔柔光澤,雖然臉依舊是那張清冷的臉,但眉宇間卻有抑制不住的歡喜。那種熾熱的歡喜,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
“我們喝合巹酒吧!”她掩住笑意,拉著他走至喜桌旁,紅玉酒杯一人各取一隻,交頸而飲。
酒是上好的女兒紅,味道辛辣,一杯酒入喉,沈蘭亭兩頰頓時染上紅酡,李勖見此,眼眸中不禁閃過一絲暗芒。
他接過她手中的酒杯,她低頭淺笑,雙眸明亮,神情柔和,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溫柔又動人。
一別經年,她還如初見一般,鬢如春風裁,眉目自成詩三百。李勖心裡這樣想著,修長的手便繞過她的肩膀托起了她的下巴,掰著她小臉對準了自己。她乖順地順著他的手勁轉頭,兩人臉對上之時,她甜甜一笑,眼中滿是深情。
“那個,鳳冠很重吧,我先幫你拿下來?”眼看李勖就要吻下來,沈蘭亭羞澀地避了避。
李勖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沈蘭亭小心翼翼地抽去李勖頭上的珮環珠釵,瞬間,如瀑的青絲徐徐散落,如一匹上好的錦緞,徑直垂在他身後,柔軟而順滑。
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豔,不禁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句,我家夫君顏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