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實什麼?”她沒聽清。
“其實……很謝謝你,我從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煙花。”還有這麼好看的你。
“哈哈,是我應該謝謝殿下。”
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並肩抬首去看漫天的煙花。
他眼角餘光卻在看她。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可,終不得兮。
他在心底長長嘆了一聲,情難將息,別愁難載,如他無奈。
李勖遠遠地就看見橋上那兩道緋色的身影,自然也認出了那位富桑的殿下。
“哇,皇兄你看,橋上那兩個人看起來好般配啊!”阿寧並未認出橋上那兩個人,自顧自地贊嘆。
李勖一記眼刀殺過來,她立時閉上了嘴,一陣莫名其妙的委屈傳來。
“哼,不跟你玩了,我去找柳不行了。”
阿寧說完就跑了,李勖示意小安子跟上去看著她,自己則緩步上了橋。
“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李勖今日穿了一身湛藍色暗紋祥雲的袍子,負手而立,生生隔斷了兩道緋色的身影。說話時,鷹鈎一般冷冽的目光落在沈憶情身上。
“微臣見過皇上!”顧蘭亭與沈憶情一同行禮。
“不用多禮,都起來。”李勖看了一眼綻放的煙花,正準備說什麼,沒想到沈憶情先開口了。
“皇上容稟,臣明日還要啟程回富桑,請容臣先行告退。”
“去吧。”李勖本來還要問他點兒什麼,看他反應這麼快,只好讓他走了。
沈憶情走後,李勖複又抬頭去看綻放的煙花,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顧蘭亭。
顧蘭亭自然知道他這是生氣了,估計還等著她自己“坦白”。可她不準備說話,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今天格外的好看。
湛藍色的袍子襯得他愈發身姿坦蕩,唇紅齒白。額前落下的兩綹墨發正隨風輕輕蕩著,擋住他迤邐的眼尾,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清貴,堪堪讓人難以逼視。
可她偏要一直笑眼看著他,直到他面上繃不住了,回過眼沒好氣道:“看夠了嗎?”
她笑了笑,伸手挽住他手臂道:“沒有啊……”
她往他懷裡偎,抬頭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他沒有辦法,囁嚅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問道:“你跟他什麼關系?什麼時候認識的?”
她閉了閉眼,在想怎麼跟他說。他又補了一句:“千萬別哄我……”
他語氣柔軟,彷彿帶著委屈,她被他逗笑了。
“我與殿下是在富桑認識的,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把我從富桑王手裡救出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我。唯一知道的是,他還有個漢人名字,叫沈憶情。我懷疑,他跟沈家當年的事有關。”
“惆悵憂懷怕憶情?”
“嗯?”她心裡一驚,沈憶情那日,也是這樣解釋他的名字的。
“退避迷途返逍遙,惆悵憂懷怕憶情,這對聯當年還是你教給我的。你那時候曾經告訴我說,你父親平時最喜歡寫這副對聯,寫多少遍都不會厭。”
顧蘭亭心中震動,沈憶情的名字,是偶然還是與沈家有什麼淵源?
“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我不告而別,回京之後,便傳來了你父親通敵叛國的訊息,還沒來得及去查,父皇便已……下令問斬了。接著,富桑就攻破了京城。這些年我一直派人明察暗訪,終究沒查出來個什麼。”他沒有看她,看著漫天煙花道。
“我從沈園歸家之時,便見得是家破人亡的景象。甚至連個問詢的人也沒有,都死了……”
那日鮮血染羅衣,青光破華壁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她有些承受不住,淚湧了出來。
他聞她語聲中已帶了哭腔,伸手緩緩攬她入懷,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任她的淚水沾濕他衣襟。
“沒事,如果你想查,我便同你一起查。這個仇,我們一起報。我想,當年的事情,除了柳太師,肯定還有別人知道的。恰逢秋闈在即,馬上就要舉行地方科考了,我欲下江南一趟,親自去查查科舉舞弊一案,還有沈家當年的事,你可願跟我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