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崔發的三輪車還是停在了原地,他突然想起,今天自己沒有去加油,因為已經沒有錢去加油。
停下來的三輪車,像極了一頭剛剛累倒後,又狠狠吐了一頓的廋馬,慫搭搭的停在路邊,還沒有完全關掉的引擎突突的不死不活的吼著,卻再也挪不動半步。
熄掉引擎,崔發把車推到路邊,坐在馬路沿上,順手拔起地上一截乾枯的野草,放到手裡揉揉碎後,加到自己菸絲袋子裡。
落魄到在人前派根菸都不敢的崔發,警惕的環視一圈,發現沒有熟人後,小心的拿出,用在路邊隨手就能接到的婦科雜誌,剪裁成的巴掌大小的紙,包起菸絲和雜草的混合物來。
舌頭在紙張上,順點口水,粘起最後一個角落,突然忍不住的崔發朝身邊的空地上吐了口唾沫,這些雜誌的紙,一股子濃烈的劣質的油墨味在嘴裡散開,像是腐爛了肥肉。
火柴點起包好的紙菸,崔方小心的抽了一口,他很小心,雜草混雜菸絲裡面,也也會有辛辣而嗆人的味道,他早有防備,但是即使他已經有防備,這個味道還是來的讓他猝不及防。
很辣,眼淚像是兔子一樣,從眼眶裡突然跳出來,眨眼之間更是跳出眼眶,爬到了臉上,苦澀而辛辣。
男人不應該流淚,崔發經常在心裡告訴自己,但是他這次還是沒有忍住,因為辛辣,還是因為家裡一貧如洗,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許兩者皆皆有,不過想到老婆還沒有跑,崔發心裡稍微好過一些。
自己那個一百八十斤的龐然大物老婆,嗓音能夠頂上四個擴音器的老婆,她就是真的想跑,估計也沒有人敢收下來。
長明市裡不大,幾乎都是鄰里鄰外,誰家有點的小風吹,轉眼間,就變成的龍捲風。哪個人家裡的人,怎麼樣,大家都心知肚明。
“呲……”
突然有車停到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了,崔發甚至不用轉頭看,都知道是誰來了,順順快遞那個盧風,只有他開車這麼衝。
他常常就是一句話掛在嘴裡,“我們順順快遞公司,就是速度和效率的完美結合,其他的快遞,他們只能叫慢遞!”
“哦,這不是我們的崔哥麼?”順順快遞的盧風,尖酸刻薄的問道,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豪豬背上激射出來的尖刺,根根刺在崔發的心臟上。
崔發狠狠吸上兩口煙,踩滅最後一點菸頭,抬頭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哎,這不是小盧麼?”
小盧,崔哥,實際上崔發比這盧風還要小上半歲,只是他天天風吹雨淋的,看起來明顯比盧風要顯老很多。
“哐哐……”
幾道聲音響起,崔發不看也知道,自己的廋馬三輪車)被這個傢伙踢了,以前兩人競爭收快遞的時候,他的廋馬,也就是現在的三輪車,沒有少被踢。
“這是去收件啊!”
三輪車的後鬥裡,除了的幾張剛剛落到裡面的枯葉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空蕩蕩的甚至連過往的風都看不上。
“是啊!”
還能怎麼說?崔發無奈的站起來,“只是沒有想到,出門的時候,忘記加油了,這不休息一下,準備推到前面加油站去呢?”
“是嗎?”
盧風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只要一懷疑,就會這麼做,本來就眼睛不大,眯起來的眼睛,就像是用記號筆在臉上畫了一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