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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我就講下去了？也不知道，你們覺得我的故事如何？”小石會笑著說道，她的笑容還是那麼詭異，可又是再平常不過的微笑，一個孩子的笑容，可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笑容呢？
“還是講完了，在評價？”心白說了句，然後看著小石會，笑了，與以往他對石會的笑容有些區別，可具體在哪兒，還是說不清，笑容還是溫柔的，迷人的，只是有點奇怪，是的，整間花店中都透著奇怪的氣息，所有的事物都與以往一樣，卻又是別扭，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
“哼……”小石會先是冷笑了幾聲，隨即繼續講述著她口中所謂關於姥姥的故事。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我的，姥姥，雖然在她的身邊也待過一段時間，還是不小的一段呢，只是，總是覺得我們之間是有距離的，怎麼也不能像其他孩子與自己的姥姥那樣的親近，許多話我不能說，也不敢說。是的，我有點害怕她。”
“可是她也不是兇巴巴的樣子，倒是時常微笑，嗯，她比姥爺笑得還要多，可我怎麼就是記不起來，她微笑時的模樣呢？”
“那是個寒假，姥姥病了，一下子就病倒了，平日裡的她總是神采奕奕，穿著碎花兒衣裳，頭發梳理整齊，雖然已經花白，卻總是要染得黑亮，接人待物，都是那樣的爽快，和鄰裡們處得很好，要知道，這不是住在衚衕裡。”
“雖然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個樓道，甚至是同一層，就住對面，卻有許多人是不說話，完全不瞭解彼此的，姥姥卻和鄰居們相處得不錯，見面都會打聲招呼，甚至還可以聊上一陣子。只是，我似乎還不如姥姥家的鄰居，總覺得，姥姥對我，也沒那樣的親切過。”
“或許是我太過敏感了吧，總之，以前的我是對姥姥有些看法的，卻一直憋在心裡，沒有同她聊過，沒有對她敞開過心扉，說出自己的想法過，只是憋在心裡，與她越來越疏遠，但，當她一下子病倒了，我忽然間覺得心裡空嘮嘮的。”
“好像失去了什麼，可我卻什麼也沒失去，原來是自己錯了，我本以為我對姥姥是沒有多少感情，甚至有她沒她對我根本沒什麼影響，但是，我錯了，原來我的心裡，始終是有一塊地方，那是留給姥姥的，早就有了，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
“雖然記不住她的微笑，可我卻記住了她最痛苦的時候，那憔悴、渴望活下去的眼神，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說到這裡，小石會突然間停下來，大家也覺得十分突然，這個時候，風流在一旁，眼神中帶著憂鬱，可他是不會流淚的，因為他是無情的人，永遠不會因為愛恨別離落淚。
“喵……”
“碰觸別人最軟的肋，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先是一下子瘦得不成人形，卻還是堅持活著，她想要活下去，她渴望生命，她還沒有活夠，她還沒有享受過生活，這一輩子的奔波似乎都是為了別人，而自己呢？失去了愛人，孩子們又不是很親近自己，她的心裡實在很苦。”
“她那神采奕奕的表情，徹底消失了，一瞬間，一下子就消失了，看著她幹瘦的身體，卻極度渴望活下去，不停地詢問著周圍的人，‘我還能活嗎？我的病能好嗎？’”
“怎麼辦？我覺得好無力，我什麼也做不了，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在死亡的面前，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這話……”顏兒輕聲咕噥道，卻沒有打斷小石會。
“我多麼希望自己現在擁有的超能力是起死回生，或者說能治癒一切的病痛，哪怕只能治癒姥姥身上的也好，讓她不再疼痛，讓她活下來，就像是小時候我們自己許的願望，也會不停地追問著身邊的人，‘我的願望能實現嗎？’”
小石會說著，眼中充滿了淚水，聲音也開始哽咽，只是為什麼表情，卻很奇怪，好似在笑，可實際上是在悲傷啊！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病房裡，她的身體卻不再是幹瘦的，而是浮腫，腫脹得沒了人的樣子，眼睛也是，被浮腫的眼皮撐到睜不開，也閉不上，她的周遭坐著許多親人，還有親戚，可我怎麼覺得，她應該不想別人見到自己這副模樣呢？”
“要是時間可以倒轉，回到過去，我想與她好好談談，主動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想與她親近，依偎在她的身邊，輕輕地喚一句‘姥姥！’”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說不出話來，而我自己又是那樣的笨嘴拙舌，我沒能表達出什麼來，這是我又一件後悔的事情，我該說出來，在她走之前，大聲說出來，我是愛她的，我捨不得她，可我竟連叫一句‘姥姥’的勇氣都沒有！”
一旁的風流情緒低落到了谷底，若是可以流淚，想必現在的風流早就成了淚人了吧，只可惜，他流不出一滴淚來！
“唉……”顏兒嘆了口氣，然後撫摸著小白，
“希望我不會像她那樣後悔！”
“喵……”
“許多時候，我們看不到結果，所以不計後果的肆意妄為，等到終了，後悔了，卻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我與表妹睡在臥室裡面，我清楚地聽見了有人用鑰匙在開門，並且進來的聲音，可當時我該是睡著的，不，也好似是清醒的，但一定是有人進來過的，我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就在那聲門響沒多久後，我聽見了更加響亮，且有些刺耳的電話聲。”
“電話的另一頭，是媽媽，姥姥過世了，就在剛剛，那麼剛剛回來的是不是姥姥呢？她放心不下這個家，放心不下小表妹，甚至有可能也放心不下我？”
“我在家裡找了個遍，沒有人，但那聲開門的聲音，包括門開啟又關上，有人進來的聲音，是那樣的真切，我已經分不出，那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了，可我確定，姥姥一定回來過，不論因為什麼，她留戀著這個家，與這個家裡的人。”
“她愛他們，她愛這個家，她一生都在為著這個家，只是……”
小石會停下來，大家都秉著呼吸，忽然間，整間花店裡，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靜得可怕，又是那樣的悲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