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白天雖然看起來生龍活虎,但家人都不知道或者都不在意的是,河陽怕黑,一到晚上就很緊張,看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恐懼就會在心底蔓延。
從河陽記事時起,他就能在晚上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面容模糊或者失真變形到可怖的人,青面獠牙、千奇百怪的鬼怪精魅,仙樂陣陣、仙風道骨的仙童仙女等等,這些河陽從未見過的事物在黑暗中肉眼可見地滋生、長大、成形。
然後有的圍著河陽又蹦又跳、又唱又叫,有的呆呆站立,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床上躺著的河陽,還有的暴躁發狂、口流涎液,雙手變幻成利爪向河陽抓來,更有溫溫柔柔、款款深情的仙女眼波流轉,想要將河陽攬入懷中。
河陽曾經嚇得大喊大叫,但奇怪的是旁邊睡著的爸爸媽媽完全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再細聽,自己竟然發不出來任何聲音,而且身體竟然一動都不能動。
就在那些怪物快要觸碰到河陽身體的時候,忽然出來一道白色光幕,像是屏障一般護住河陽身周,讓那些接觸到光幕的怪物一點點菸消雲散。
第二天,河陽將這些看到、經歷的事情向爸爸媽媽說了,但河玉和唐絨認為河陽只是做了噩夢,沒有在意,告誡河陽白天不要太貪玩,太累了就是容易做噩夢。
從那天起,在之後的每天晚上河陽都要經歷這些亂七八糟的恐怖事情,河陽後來多次告訴爸爸媽媽的時候,河玉和唐絨也認真了起來,看了幾位專科醫生。
經過全面檢查之後,發現河陽不僅沒有什麼精神問題,反而發現河陽的精神力要高出同齡人不少,於是都得出了與之前一樣的結論,那就是噩夢。
次數多了,連河陽自己都覺得那是噩夢,只能嘆息自己得罪了夢神,天天讓自己做噩夢。
今晚,與往常一樣的恐怖畫面如約而至。
那些怪物樣貌宛如以水面為紙張而作的肖像畫,容貌五官不斷拉伸畸變,到最後呈現出筆墨難以形容的抽象畫面,一遍遍撲向床上的河陽。
不過河陽看著護住自己的白色光幕,心中堅定不少,這幾年要不是這些怪物從來都沒有突破這層薄到透明的光幕,自己幼小的心靈早就崩潰了。
後來時間長了,河陽漸漸適應了起來,他甚至會津津有味地觀看那些匪夷所思的怪物們。
有時候想要記住它們,看看會不會重複遇見,但確認每晚出現的都是不同的怪物;有時河陽想看看這些怪物除了樣貌、舉止可怖外,還可怕在哪裡。
經過常年觀察,這些怪物除了嘶吼狂叫、胡亂拍打抓撓外也無特殊之處,但就是能引起河陽心底最原始的恐懼。
河陽仔細分析過,這恐懼可能會是因為怪物的醜陋樣貌、可怕舉止,但更多的是因為這些怪物似乎就是恐懼本身,就是恐懼之源,就是恐懼的化身。
與之相對,那層護衛自己安全的白色光幕,這似乎就是勇氣本身,是正氣之牆,是光明之盾。
河陽看著黑暗中瘋狂躁動的怪物們,又看著散發乳白色光芒的光幕,不知不覺沉入了夢鄉。
黃石鎮,這個河陽、河光兄弟倆出生、成長、生活的地方,雖然地理環境複雜,北、東有草原和平原,西出玉瓶關有廣闊的戈壁、沙漠,南有峽谷、山巒,乃至沼澤叢林。
因為小鎮地勢較高、近處無高樓大廈遮擋的緣故,手可觸及的頭頂天空絕大部分時間總是呈現著無可挑剔的藍色,間或飄過幾朵潔白的雲朵,映襯之下更顯天空的純淨剔透。
在黃石鎮南方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高聳的黃色岩石山峰,斧鑿刀削般直上直下,險峻異常,像是一柄自天外刺入大地的巨劍,突兀地出現在地面上。
只有在山體靠近地面幾十米處的山勢才陡然緩和下來,向外延伸出去很遠,形成了廣闊的山林,不時有各種常見的野生動物出沒,生機盎然。
這山挺拔在大地上,如日晷上的指標,隨著太陽東昇西落,默默無聞又忠實地在大地上記錄了時間一天的足跡。黃石,就是這座山的名字。
宏安城暗陽學校位於黃石山東南三十餘里處的宏安城中,面積廣闊,環境優美,是宏安城二十鎮裡唯一的學校。
因為各種地勢交界的獨特地理位置,再加上河流、大氣流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學校所在的這片區域一年四季溫暖舒適、鳥語花香,是一處難得的宜居宜學之地。
學校劃分了一個個校區,每個校區根據學生年齡的不同教授學前、小學直至高中等不同階段的知識。
每個校區有著嚴格的區分與界限,不同的校區在地圖上看似相距不遠,但如果一個學生想要從自己的校區去往另一個校區,除非有老師許可和陪同,否則任其走或是飛,多久也不會到達,這就是暗陽學校令家長和學生百思不得其解以致十分敬畏的主要原因之一。
今天學前校區最後一節課,隨著奇莉老師“下課”的聲音傳出,原本安靜的教室瞬間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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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孩子們邊往教室外走,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尤歡,正是河陽的同桌,他拉住急匆匆想回家的河陽小聲說道:“先別急著走,一會給你看個好東西。”
看著尤歡故作神秘的樣子,河陽也頓時來了興趣,又坐回到座位上。
等老師和同學們都走完了,尤歡從自己書包裡掏出來一本五顏六色的書遞給了河陽,道:“你知道的,學校一向不讓帶無關學習的東西進學校,不然被發現了準落不了好。”
河陽接過了書,大致翻看了一下,裡面有很多彩色的圖片,是一些打鬥的畫面,每張圖片下面還配有文字,這些字他瞄了一眼,自己能認出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