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婆婆繼續寫道:“老身識字。”
王孝棠道:“可是你的兒子葉老實,不是……死了嗎?”
葉婆婆在地上又寫道:“求秀才公救我另一個兒子,潘世義。”
王孝棠心中的驚訝不亞於初聞文章出軌海波嫖那什麼,他搓了搓手,苦笑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婆婆擦幹了地上的痕跡,寫道:“老身二十二年前在潘府做夫人的婢女,未想到慘遭潘老爺酒後侮辱,懷了潘世義。在此之前,吾家相公也在潘府做幫工,我二人情投意合,在葉家主持下依然完婚,有了一個大兒子了,便是老實,世義乃是老身的次子。若非當時我已經與我家相公成親,潘老爺的意思肯定納我為妾了。懷了世義之後,老身多次自殘希望能讓孩子胎死腹中,只可惜這孩子頑強的很,肚子也一天天顯露出來。那潘老爺見狀便逼老身生世義,之後便帶走給了他正妻潘夫人帶大。潘夫人唯恐我多言,便派人毒啞了我,又讓府上一位高人切了吾聲帶與半截舌頭,從此之後不能講話。那時候老實才兩歲不到,老身只好為了兒子委曲求全活了下來。潘老爺自感內疚便給了老身五百兩銀子,老身不屑用潘家的錢,便給埋了起來。如今潘家橫遭劫難,世義卻落入獄中,老身長子已死,不想次子也遭難。若秀才公能救出世義,老身將五百兩紋銀全部奉上。”寫了這麼多字,葉婆婆的右手五根手指都磨破了,右手出了血,雙眼喊著老淚,哀求地看著王孝棠。
葉婆婆的故事充滿著作為下人婢女被地主惡霸欺壓侮辱又被惡毒攻擊,如果說有訴苦大會,葉婆婆的苦估計比任何人都多。這麼多年來生活在痛苦之中不僅僅是她,她相公也因為妻子被侮辱自己卻無能為力,活生生受著氣,日積月累鬱悶而死。
王孝棠心想要麼潘世義看中了葉老實的妻子,被潘蓉知道之後禁足在家,原來潘蓉也不想讓潘世義與葉家有任何牽扯。可惜了,潘蓉好色,兒子潘世義同樣好色啊。
盡管葉婆婆的命苦的堪比苦瓜泡鹽水,可惜王孝棠不是上帝,不能傳播福音,更不能從錦衣衛手下就出來潘世義。他只好嘆了口氣,苦笑著蹲了下來,道:“葉婆婆,救出潘世義實在太過危險,他是被錦衣衛抓走的,犯的是謀反大罪。再說我也不缺錢,何苦冒這樣的危險,還請婆婆體諒則個。”
葉婆婆便準備繼續用帶血的右手寫,王孝棠趕緊抽出短刃,遞給了她說道:“用刀來寫吧,婆婆你的手再寫下去就斷了。”葉婆婆接過來短刃,忽然驚恐起來,指著短刃張嘴要說話,但是又發不出聲來。她眼含熱淚,好一會兒她才用匕首在地上寫道:“這把短刃,便是割了我聲帶的短刃。”
“當真?”王孝棠心說天下間不能有這樣巧的事兒吧?他從李天二手中搶來的這把無堅不摧的短刃,居然是當初隔掉葉婆婆聲帶的那一柄,天底下的事兒怎麼會這麼巧?
葉婆婆繼續寫道:“這短刃是雙刀。”她說著,左手扣住了把手後面的小鐵環,然後順時針擰了起來,用力一拉,“乒”一聲,從短刃把手處拉出來一把手掌長的短飛刀來,遞給王孝棠。
王孝棠連連搖頭,這天底下當真有這麼巧的事兒,居然被自己趕上了。
葉婆婆寫道:“這把刀叫做子母絕命刃,是潘老爺珍愛之物,不知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王孝棠笑道:“我說我搶來的,你信不信。”
葉婆婆點了點頭,接著寫道:“若是秀才公能救出世義來,老身還能完成秀才公的一個願望。”
王孝棠道:“我的願望?我有什麼願望?”
“休了李蓮兒,讓她改嫁鄭仙人。”那葉婆婆寫道。
王孝棠看著葉婆婆,望著她那張臉,不由得嘆道:“原來婆婆都知道的,這件事……罷了,罷了。婆婆,這件事我應下來,只是人有多大胃,喝多少水。若是我努力了卻救不出潘世義,豈不是人財兩失?”
葉婆婆寫道:“若是秀才公盡心了,老身將五百兩銀子交給你。”
“能不能換成允李蓮兒改嫁?”王孝棠問。
葉婆婆很堅定地搖了搖頭,將匕首還給王孝棠,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王孝棠苦笑起來,先將飛刀扣回子母絕命刃中,又隨身藏好,嘆了口氣走到門口,回身問:“葉婆婆,有沒有得商量?”葉婆婆很堅定地搖頭,王孝棠只好沮喪地回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