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的身影消失後,阿眠恢復人形的時間也到了,變成了一陣雨。
可是任她怎麼沖刷,都無法抹去玄霄留下的血跡。
她在天上遠眺,看向瑤山之外的地方,可是隻有滿目的黑雲密佈和入耳的雷鳴風嘯。
到了半夜,阿眠突然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從山外飄了進來。
腥風血雨就這樣持續了十天十夜,第十一天清晨,變成一片雲的阿眠,被迴盪在山間的嘶喊驚醒。
“阿眠,我用一半靈力守護蒼生,一半靈力守護你。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是玄霄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阿眠忙四處張望,只見山外的黑雲已經散去,恢復了往日的風平浪靜。
“玄霄,你在哪裡?”
可她卻未看到玄霄的身影,也再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就在這時,她發現玄霄留下的血跡變成了一朵朵豔麗的紅花,迅速長滿了整座瑤山。
……
兩個女子身著黃裙與藍裙,相伴著走進瑤山。
黃裙女子看到漫山遍野的紅花,雙目放光,興奮不已。
“哇,好多瑤花,我們採些回去吧!”
藍裙女子已經開始採擷,她一臉喜悅。
“多采點,聽說將瑤花贈予自己心愛之人,能令那人也愛上自己。
苗苗,你想送給誰?不會是阿木哥哥吧?”
黃裙女子並未回應她,而是直愣愣地望著山林的某處。
“翠,翠兒,我看到山神了。”
被喚作“翠兒”的藍裙女子茫然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接著譏笑道:
“你這丫頭怕是瘋了,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你快點採花吧,我們要在天黑前回去。”
苗苗卻固執道:“我真的看到了,她用鮮花香草為衣,長長的黑髮如瀑布一般在身後搖曳,美得一看就不是凡間女子。”
躲在樹後的阿眠聽了她對自己的誇讚,不禁捂嘴偷笑。
玄霄離開後,她便繼續守在瑤山。
不知過了多少年,陸陸續續有人族進山砍柴採藥,人間漸漸恢復平靜。
從他們的閒談中,可以得知在神魔大戰中,為了鎮壓魔族,諸神隕落,從此四海八荒再無神族。
凡人對神族充滿嚮往,便利用天地靈氣求仙問道,以凡人之軀修煉成仙,試圖恢復神族鼎盛時期的人間氣象。
他們不僅做到了,似乎還比神族要更為強大。
這些求道之人被尊稱為仙,接替消失的神族,擔起了兼濟蒼生的重任。
聽到這些訊息,阿眠甚是欣慰,玄霄若是知曉,也能安心了。
等那兩個採花女子離開後,阿眠從樹後出來,彎腰採了一朵瑤花,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
此花有葉無花,有花無葉,花容妖而不俗,花姿瘦而不薄。
這是玄霄為了保護她,用自己的鮮血和靈力幻化而成。
正是因為這些花,瑤山成了神魔大戰中唯一沒有被波及的地方。
外面腥風血雨,淪為地獄,瑤山卻風清月明,遺世獨立。
因此阿眠也成了世間最後一個神族,但這不是什麼好事,長久的孤獨幾乎令她忘記了正常的情感。
唯一支撐著她的,便是這漫山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