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從天而降，落在白佇的臉上，因他身體冰涼，停駐了一會才融化。
阿眠抬起頭，望著突如其來的漫天飛雪，欣喜地對白佇道：“下雪了，大白，你看到了嗎？”
白佇望著她淚光婆娑的雙眸，眼中不禁泛出淚花，“看到了，真美，跟你一樣，純粹卻飄渺，我握不住，對不起。”
阿眠低頭看向他，將自己的手塞到他手裡，“你看，這不就握住了嗎。只要你隨我離開，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白佇的目光看向阿眠身後不耐煩的神農軍，他們憤怒地盯著阿眠，似乎在等什麼，迫不及待。
他收回目光，凝視著阿眠，“以後對旁人狠心些，對自己好點。”
阿眠將頭埋在他胸前，哭聲裡充滿了絕望，“你不是旁人，我要怎樣才能救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白佇摸了摸她的頭，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後，看向玄霄，“拜託了。”
玄霄怔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渾身顫抖的阿眠身上。
“阿眠，你看著我。”躺在阿眠腿上的白佇一手撐地，坐了起來。
淚流滿面的阿眠抬起頭，悲傷地看著白佇。
她想救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可她就算去死，也沒有人會放了白佇。
除了毫無作用的無助與絕望，她什麼都做不了。
“阿眠，好好活下去，替我去看看四海八荒的雲海雨雪。”
白佇目光熾烈地盯著阿眠，似要將她刻進自己的骨子裡。
阿眠用力搖著頭，哭嚷道：“我不要，我不要替你去看！我不答應，你自己……”
忽然，她的瞳孔倏然放大，緩緩低頭看去，只見白佇的劍柄不知何時被塞到了她的右手中，而劍刃深深地插進了白佇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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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佇冰涼的手鬆開她的右手，垂了下去，他的身體也隨之往地上倒去。
“大白！”
阿眠嘶啞地大喊了一聲，倉皇無措地用手去捂白佇的傷口，可是鮮血像水一樣從她的指縫裡流出來，將她的青衣和白佇的白袍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她空出一手，覆在白佇的心口，試圖護住他的心脈。
“大白，求求你，求求你別死，你若敢死，我立刻隨你而去。”
白佇張了張口，已經無法發出聲音，只露出虛弱卻溫柔的笑容。
他緊盯著阿眠的雙眸漸漸合上，睫毛顫抖了幾下，又微微睜開，如此反覆幾次後，他的雙眸再也沒有睜開。
阿眠給他渡靈力的手察覺不到他的心跳後，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不會，不會……”
她的雙眼被淚水模糊，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一隻手依舊緊緊捂著白佇的傷口，另外一隻手也不肯放棄，源源不斷地給白佇渡靈氣。
雪越下越大，聲勢浩大得似乎要侵佔整個天地，掩蓋住今日發生的一切。
阿眠和白佇的衣袍被血染紅，又被雪鋪白，血又滲透雪花，紅色成了白茫茫一片裡最刺眼的存在。
過了許久，被凍僵的阿眠鬆開手，俯身在白佇如冰塊一般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接著，她拿起地上的劍，毫不猶豫地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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