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戰爭一觸即發時,一個將領高聲道:“帝姬乃神農叛徒,怎能領兵上陣?”
此言一出,便有軍士紛紛附和:“就是,帝君此舉,是要將神農帶入絕境啊!”
“請斬殺帝姬,震我軍威!”
“帝姬從小流落在外,成為逆賊也很有可能,請帝君三思!”
“斬殺逆賊!斬殺逆賊!”
……
聽著這震耳欲聾的呼聲,阿眠只能暗笑他們愚蠢又可悲。
大敵當前,臨陣之時,卻讓敵人看到神農的內亂,簡直無可救藥。
就算懷疑她是叛徒,也該在她來之前就解決她,而不是等到此時。
不過他們中大多數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怎會突然行此荒誕之事?實在可疑。
“閉嘴!”遊山舉起長戟,讓眾人安靜下來,“只要你們隨我一道奮力殺敵,神農就不會被逼到絕境。”
一直沉默不語,緊盯著九黎軍的伯陵開口道:“一會若帝姬親手殺了蚩尤的兒子,便可洗清嫌疑了吧?”
帶頭生亂的將領道:“自然,只要帝姬親手取了白佇的人頭,我們以後就服她敬她!”
阿眠頓時明白了一切,冷冷笑了笑。
看來這位將領是受伯陵指使,二人故意在陣前演了這出戏,目的是逼阿眠對白佇出手。
若她出手也就罷了,若她手下留情,便坐實了通敵的罪名。
遊山已經知曉她是梨花鎮救了白佇的女子,想必伯陵也知道了,很可能還細細調查過,確定她與白佇交情匪淺。
他這是要利用阿眠與白佇的關係,讓阿眠成為白佇的軟肋。
一旦阿眠為了自證清白對白佇出手,白佇必定會讓著她。
若阿眠不肯出手,只怕她再也回不了神農宮,就連她掌控的那一半軍士,也將拒絕服從她。
不管她作何選擇,最終得益的都是伯陵。
阿眠看向這個將她逼到絕路的兄長,一臉平靜道:“我承認我鬥不過你,可你真的會贏嗎?我看未必。”
伯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接著看向殺過來的九黎軍,揮起武器大喊道:“殺!”
阿眠被衝鋒陷陣的軍士撞來撞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微抬,一把寒光凜冽的水劍憑空出現。
她遙遙看向白佇,發現他也朝她看來,用唇語說了“對不起”三個字後,她便揮劍砍向了九黎軍。
至始至終,她都儘量遠離白佇,不讓自己往他那邊靠近。
可是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阿眠聞著沖天的血腥味,聽著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刺耳聲音,看著腳下堆積如山的屍體,恍惚間覺得像做夢一般,還是她不願面對的噩夢。
明明生在亂世,見慣了死人,可當自己親自身臨戰場時,她才明白什麼叫生靈塗炭,命如草芥。
眼見著九黎與神農兩軍殺得昏天暗地,死傷無數,忽然從戰場東側衝進來另一支軍隊。
“軒轅?”
一股深深的絕望籠罩著阿眠,令她有些喘不過氣。
玄霄這時候帶兵出現,看似在援助神農,其實不過是來收網的。
等九黎被軒轅和神農圍攻滅掉,筋疲力盡的神農軍就像被抓住雙翅的仔雞,只能任人宰割。
阿眠惶恐地看著身周不斷倒下的神農軍士,彷彿自己的頭被人按到了水裡,除了無謂的掙扎,什麼都做不了。
可就算是無謂的掙扎,也要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