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將茶水拎到後院,慢條斯理地放到爐子上,自己則坐在石床上,耐心地等茶煮好。
袖手旁觀的九夭難以理解,明明可以靠靈力就可以輕鬆搞定的事,冥王為何要同凡人一般大費周章。
冥王似從她臉上看出了她的心思,莞爾而笑,“你還是神女時,總說想跟我過凡人的生活,種花煮茶,遊山玩水。”
“這哪是凡人的生活?”九夭指了一圈冥王府偌大的後院,“普通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怎有你說的那種清閒日子?”
她不禁慶幸從前的自己已經死了,竟跟冥王說那些肉麻的話,實在是丟人。
“聽說我不在時,你替我給天帝送了大禮?”
冥王撥著炭火,像一個性子溫和的普通男子那般同九夭閒談。
九夭摘了一個娑婆果,在手中顛著,上下拋玩。
“有何不妥之處嗎?我是在警告川旭。”
她將屍體往天帝面前一送,並說是川旭的意思,她就不信天帝會坐視不理。
“幼稚。”冥王拍了拍衣袍袍上的灰屑,板起了臉,“川旭頂多是挨頓罵,可他卻會記恨你,我如今又忙著緋期之事,只怕保護不了你,要不你去衡山住一陣子?”
九夭不以為意地揚起下巴,“就算我做老好人,他就會放過我嗎?”
她將娑婆果丟給冥王,自己則去將咕嚕咕嚕冒熱氣的茶壺提了過來。
“我去衡山了,地府怎麼辦?”九夭一邊給冥王斟茶,一邊說道,“與其說川旭在對付我,不如說他在針對你,畢竟妖域出事了與我又不相干。”
她將茶端給冥王,一抬眼卻撞到他正笑著看向她,若春風駘蕩。
“笑什麼?”
她眼神閃爍,躲開他星辰煜煜的目光。
冥王接過茶碗,吹了吹,“笑你也知道關心關心我了。”
他抿了一口熱茶,滿面笑容,“這茶真香。”
“香嗎?”九夭給自己倒了一碗,呷了一口,除了燙嘴和寡淡,並未嚐出任何味道,遠不及衡山的茶水,連賢王府的都不如。
她將剩下的茶放到手邊的石桌上,“你想多了,我是關心地府,至於你冥王,我只關心你會不會給地府招來禍端。”
她抬眸瞧著眼前這個面容英俊氣質疏離的男子,他就同這身黑袍般深沉,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從前做神女的她,為何會喜歡上他?他又怎麼會喜歡上那時候的她?
雖然這是從前的她與他的故事,可她如今卻與旁觀者並無區別。
冥王屈起左手食指,輕輕敲了一下九夭的額頭,“別瞧了,再瞧下去,如今的你也要迷戀上本君了。”
“不要臉。”九夭摸了摸額頭,臉頰微熱。
那一下敲得她心中情緒複雜,就像平靜的水面被垂下來的柳枝拂了拂,漾開微波。
她慌亂避開這種奇怪的感覺,問道:“對了,緋期一事如何了?”
“天族和地府,還有各路仙府,都派了人尋找,但是並未找到他的蹤跡。”
冥王將晾涼的茶一飲而盡,嗤笑道:“緋期只有我們見過,他乃魔頭也是我一人說的,恐怕天族認定魔頭另有其人。”
九夭一聽,憤然道:“就因為緋期曾是天族的花仙?可他不是天族的棄子嗎?”
冥王用茶水將爐火澆滅,“就算是棄子,那也是天族的棄子。”
高高在上的天族,就如同白玉一般,哪裡容得下瑕疵。
就算有瑕疵,他們也會想法子抹去,以維護他們仙風道骨清風霽月的好氣象。
九夭胳膊撐在石桌上,託著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