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被奇怪的情緒困擾,九夭給孟婆留下一封信後,就溜到了人間,全然將冥王勒令她在地府休養半年的話拋在了腦後。
因惦念著林花的囑託,九夭徑直來到了她生前居住的鎮子。
對於謝衝,她還一無所知。
但她還未找到謝衝,就先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小鬼,你死定了!”
九夭一個激靈,循著那個瘦弱身影的蹤跡,一路追尋。
此時正是大白天,街市上人來人往,被小鬼撞倒的女子剛惱羞成怒地站起來,理好衣裙,還未來得及嗔罵一聲,就又被一個紅色虛影撞得撲向路旁的小攤,引起一陣噼裡啪啦貨物倒塌聲,以及摔倒路人的大罵,好不熱鬧。
看上去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瞥了一眼身後窮追不捨的九夭,吸溜了一下流出來的鼻涕,跑得更快了。
他雖個子矮小,面黃肌瘦,但跑起來卻飛快,所經之處,眾人只覺身側有陣風帶過,卻未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等追到了無人處,九夭停下來,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朝小男孩一指,一道若隱若現的紅線從她指尖竄出,似閃電一般,迅速追向小男孩。
跑得正歡的男孩只覺雙腳突然被什麼捆住了,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小鬼,看你還往哪裡跑!”
九夭提著渾身髒兮兮的男孩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起來。
“你,你是女鬼?”
小男孩哆哆嗦嗦地盯著笑眯眯的九夭,黑乎乎的臉上,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機靈勁。
九夭用手戳了戳他頂著一頭亂糟糟枯發的腦袋,狡黠一笑,“彼此彼此。”
瘦弱的小男孩偏過頭,雙手扯著嘴角,朝她吐了吐舌頭,接著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喊道:“救命啊!人柺子搶小孩了!”
九夭抱臂站在他身旁,優哉遊哉地看他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我特意等四下無人了再抓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小男孩聞言,惡狠狠地瞪了九夭一眼,“大人欺負小孩,無恥!”
九夭彎腰盯著他灰不溜秋的小臉,鄙夷道:“小孩?如果按照年齡來算,我得稱呼您一聲爺爺吧?”
小孩見身份被識破,咧嘴一笑,露出小白牙,“乖,還不把爺爺放了。”
九夭用力捏住他的耳朵,兇巴巴地說道:“上次你害我差點餓死,那筆賬我要好好跟你算一算!”
若非看他小孩模樣,九夭早就直接動手了。
小孩疼得齜牙咧嘴,拱手求饒,“哎喲哎喲,疼疼疼——,姑奶奶我錯了,您饒了我吧!再說了也不會真的餓死——哎喲!”
九夭被他叫喊得心煩,便鬆開了手,但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這個小男孩看上去雖只有六七歲,其實是上萬年的餓靈。
靈者,非仙非鬼,非妖非魔,集天地各種氣運而生。
凡是可愛可用的,大多數都成了九重天神仙們的靈寵。
而九夭眼前的這一位,很不湊巧,是個人見人躲的餓靈,乃是人間飢餓者的怨氣所幻化出來的。
他靠近誰,誰就飢腸轆轆。
而他鳥面鵠形的外形,就是因飢餓而枯瘦的孩子模樣。
靈心本善,從不主動傷人,故不管是天族,還是地府,都放任他們自行生活在三界。
“我不管,反正你害得我窘迫不已,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
九夭託著下巴,微眯眼睛打量著眼前一臉哀怨的餓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