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西的斥責只能用擲、地、有、聲四個字來形容。
鏗鏘有力,字字在理。
而他臉上的表情也從最開始的冷靜悠閑,到為自己辯解的有理有據,最後化為對豬隊友的惱怒和興師問罪,所有的情感變化都在他的臉上豐富,有層次地展現了出來,說出來的語言也瞬間擁有了磅礴之力,當頭一棒打得渡邊一郎兩眼昏花。
放小販入場,的確是渡邊一郎揪顧無西小辮子的一個計謀,沒想到現在卻被他拿來當了槍使,非但沒有坐實顧無西的罪名,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腥。
“我我我……”“渡邊一郎”的大腦一片空白,臉上的表情再次出現了慌張。<101nove.ut——!”
“嚴英逸你怎麼回事?你到底會不會演戲,不會就趕緊滾!”林導把劇本捲成一個桶狀,罵罵咧咧地從監視器後探出頭來。
“抱歉……”嚴英逸雙手合十,一臉快哭了的表情向周圍的人道歉,現在的他,再也不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當紅小生,只是一個連戲也對不好的,過了一天還毫無長進的片場新人。
嚴英逸轉過頭去看季辰,對方卻不似之前那樣好脾氣地安慰他。
季辰鬆了鬆被手銬銬太久的手腕,光滑的鏡片後,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遞了過來。
這個眼神,讓一直在片場外看戲的周玉和把身子直了起來,眉頭微蹙。
或許……
嚴英逸見季辰這副神情,不由背脊一冷,突然感覺緊張的情緒從自己的尾椎骨一路躥了上來。
季辰什麼都沒說,甚至沒有指責過他半句,但這並不代表人家對他一直跟不上戲沒有任何看法。畢竟重拍失誤的是他,季辰才是被拖累的那個。
嚴英逸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冰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飲料一直是他緩解壓力的最佳方式,可今天,這“最佳方式”也沒帶來多大的效用,在導演的催促下,這場戲再一次重拍了。
“可你知道販賣這個煙的小販是一個卑鄙狡猾的赤匪?”嚴英逸剛說完這句臺詞,導演的叫停聲也隨之響起。
“到底他是犯人還是你是犯人?拿出氣勢來!”
“可你知道販賣這個煙的小人,小販……對不起。”
……
看著場上慘不忍睹的情況,楊宇終於忍不住站出來叫停了。
楊宇跟導演再三道歉,“以調整狀態”為由,把正在喝冰的嚴英逸叫進了保姆車,同樣進入保姆車的還有周玉和。
一進保姆車,嚴英逸整個人的狀態就崩潰了。
他挫敗地捂住自己的腦袋,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裡,“對不起楊哥,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明明試鏡的時候都好好的,跟替身對戲的時候也是,偏偏就是正式上場的時候拍不好!我是不是不適合拍戲,我怎麼這麼……”
“你敢把‘沒用’兩個字說出來試試!”楊宇冷聲打斷,略微嫌棄地看著嚴英逸自暴自棄的樣子。但想到對方再紅,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新人罷了,心理素質不過關也是正常的,這才把接下來斥責的話給忍了下去。
“不必自責,導致這場失誤的人不是你。”昏暗壓抑的車廂內,周玉和淡淡的嗓音,就像一股清流,竟奇跡般地把頹喪的氣氛給止住了。
“你說什麼?”嚴英逸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帶著三分迷茫。
楊宇倒很是刮目相看地看了周玉和一眼,沒想到他也發現了。
楊宇說:“玉和說的沒錯,錯不在你——”
“你沒發現嗎?季辰他在故意壓你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