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雷耶先生寬慰地一笑,然後對吉裡夫人說:“我不接受採訪,請您幫我回絕掉吧,夫人。”
吉裡夫人點頭離開,雷耶先生才放下心來。而在一旁地朱莉卻忽然出聲了:“為什麼不接受採訪?”
“啊?”雷耶先生看向她。
朱莉頓時站直了,對著雷耶先生正色道:“我們要推新劇了,不是嗎?”
雷耶先生輕輕“嘶”一聲,倒吸一口氣。皺眉片刻,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們是歌劇院,我們需要的是關注。”朱莉把玩著自己的一絲發梢,“比起非議,這個行業更懼怕的是被遺忘。桑德拉的死,正好可以用來為新劇做宣傳——”
“啪”地一聲!溫妮將梳子扣在梳妝臺上,冷冷地看向朱莉:“你應該對生命多點敬畏,女士。”
朱莉大笑一聲:“哈!敬畏?敬畏什麼?死亡和恐懼,不過是能幫助賣票的工具!”
說著,朱莉對著雷耶先生,微微揚起下巴:“先生,我可以去接受採訪,我可以把新劇包裝成桑德拉生前最想演的劇本。我甚至可以說,桑德拉就是因為過度沉迷於新劇的角色,無法脫離,才自殺了事的。巴黎會為了這部新劇發瘋!桑德拉的死,不會是對劇院的一次打擊,只會讓劇院更繁榮!”
朱莉不愧是名伶。一席話激昂陳詞,說得雷耶先生心潮澎湃、面紅耳赤。但他又看著臉色越來越冷的溫妮,只能輕輕抖著握拳的手,期期艾艾地說:“這個,這個!”
“如果劇院這樣去宣傳,我不會出演。”溫妮直截了當地道,“人血饅頭,我吃不下去。”
“啊……”雷耶先生非常痛惜的一聲長嘆。
“你不演,我演!”朱莉帶著暢快地笑意,對著雷耶先生大聲道,“我和你,先生,我們是講究實際的人。至於她,”她一手指向溫妮,“會唱的又不止她一個!”
“不、不……”雷耶先生立刻擺擺手,小聲地說,“溫妮小姐是巴黎歌劇院的明珠,這樣、這樣……”
“您再想想吧,先生。”朱莉輕輕一笑。她目的達成,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溫妮小姐,您看,這個,這個實在是……”雷耶先生有點尷尬地看著溫妮,不知道說什麼來彌補。
溫妮看出,他對朱莉的一番藉助桑德拉之死做宣傳的說辭,已經十分動心。只是礙於她的態度,不能當即答應。
溫妮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強調,如果劇院要用桑德拉的慘死做文章,那她絕對不會出演新劇。
當然,在這樣的拒絕後,第二天,溫妮再從日報上看到巴黎歌劇院首席女高音換人的訊息時,也就不那麼意外了。
有時候,想要觸動利益,只會比觸動靈魂更難。
但溫妮有自己的底線。
她退出了新劇的排練,就當給自己放假了。
而新劇果然像朱莉保證的那樣,吸引了整個巴黎的眼球!在正式演出前,報紙上已經全是“奪命歌劇終於上演”、“殺死芭蕾首席的新劇開票”這樣聳人聽聞的標題。二十場演出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銷售一空!
但,就在正式演出後的第二天,報紙的頭條,卻沒有一條劇評,而是被一個更加聳人聽聞的訊息取代了——
菲利普伯爵在觀看新劇初演的過程中,在自己的包廂裡離奇失蹤。在午夜的時候,他的屍體從塞納河裡被打撈上來!
劇院幽靈,又殺人了!
因為沒有參與演出,溫妮遠離了這次死亡事件的風暴中心。但克莉絲汀卻因此病倒了。
溫妮還是放心不下,她小尾巴一樣的克莉絲汀。得知她病倒後,立刻就前往劇院去探望。
伴舞們的住所,倚著歌劇院。這裡環境並不好,房屋又老又破舊,陰森冰冷。芭蕾女孩們擠在二層的幾個房間裡。
溫妮從前也是住在這裡的。
在她稍稍有點名氣後,劇院又在三層給她換了一個獨立房間。再後來,她名氣更大,就自己尋了新住處,搬出了劇院。
不過,劇院還是把她在三層的房間,為她空著。讓她在排演之餘,有個可以休憩的地方。溫妮過來,直接就讓克莉絲汀搬到她的房間裡。
“這裡幹淨些。你就在這裡,好好養病。反正最近歌劇院是開不了場的。”溫妮對著躺在枕頭裡的克莉絲汀道。
“嗯。”克莉絲汀嗡嗡的哼一聲,抓著溫妮的手指把弄。
而得知溫妮前來劇院的雷耶先生,此時匆匆趕來:“哎呀,哎呀,溫妮小姐,您可算來了。”
原來,在事情鬧大後,朱莉直接稱病辭演了。
明眼人都知道,朱莉這麼湊巧的“生病”是怎麼回事——之前,桑德拉的死,因為是自殺,所以警察沒有深入調查。
但,第二齣人命案發生後,在被打撈上來的伯爵屍體手中,警察找到了一支發卡,上面還刻著桑德拉的名字。桑德拉的死,又和謀殺案聯系起來。
警察重新檢查了桑德拉的房間,結果找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件。裡面充斥著“我屬於你”、“今夜就帶走我吧”之類的字句,而收件人的落款,正是“o.g.”!
在溫妮看來,這封信更像是一封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