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紐煙說完,緩緩站起身來,手上的玉鐲子發出了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一曲哀怨,在訴說著心裡頭的苦悶。
“弄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硯冰啊,即便我懂得揣測人心,可是事情走到了這個地步,我也覺得很累了。”
這是穆家苑死之後,南宮為數不多的一次袒露心扉,硯冰說道,“事已至此,老夫人就應該接受命運賜予的一切。”
“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應該受的。”
南宮紐煙說完,頓時咬牙切齒了起來,“這一切都源自於穆天琪,我竟然將他白白忽略,我以為他是強弩之末,卻想不到他一直都在臥薪嘗膽。”
誰又能夠想到呢?
府裡頭的風雲變幻從來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硯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夫人也絕對不要放過他,讓他這一輩子都活在懺悔之中,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了。”
南宮紐煙冷笑道,“懲罰?你覺得穆天琪是善良的人嗎?”
“善良自然算不上,他遭遇了這麼多的壞事,心裡頭的骯髒齷齪也是無能人及。”
“所以呀,我的根本目的是要讓他死,不是要讓他懺悔。”
這句話從南宮紐煙的口中說出,多少帶了瘮人的意思,硯冰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雖然面色蒼白,可是神色鎮定,又帶了視死如歸的悲愴。
計劃發生了變化,南宮從前不是這樣的,她甚至告訴自己,只有讓穆天琪活著承受這一切,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夫人,您當真是這麼想的嗎?”
“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硯冰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雖然想要說出什麼,卻發現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既然是南宮紐煙深思熟慮的結果,那麼自己就算如何規勸都沒有辦法讓她迴心轉意的。
與其如此,我何必要趟這趟渾水呢?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覺得太過冒險對嗎?”
南宮一邊說,一邊走到了窗戶旁,這樣寒冷的春天,今年是頭一回遇見,明明已經是三四月份了,卻不見春暖花開,只見雨消風驟。
“奴婢不敢有這樣的揣測,只是覺得,如果真的要撞個魚死網破,對於老夫人來說,又何嘗是一件好事呢?”
“你呀你呀,都跟了我這麼久,卻不知道我為人處事的作風嗎?”
南宮說完,看向了不遠處,此起彼伏的風聲,好像要將這塵世間的喧囂全部掩蓋,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沒有一件事情能夠順心遂意,人世就是用來熬的,南宮流煙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看來是奴婢愚鈍了。”
“穆天琪以為,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可是你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嗎?當我跟他分析他母親的所想時,他的臉色這樣難看。”
“這倒也是,單單是這樣的負面心思,怎麼能夠撼動得了他呢?”
“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重感情,即便是想掩飾自己,卻總是露出馬腳,她的母親早早死了,現在多出了個妹妹,你說,他會不為了這個妹妹全力以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