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軼這才笑著點了點頭,南宮敏玉倒也有些改變,終究是經歷了大是大非的人,所以才會鍛造出這寵辱不驚的魂魄來。
什麼事情都懂得委曲求全,只要是對自己的未來有好處的,就算是心裡如何厭惡,也可以裝出愉悅的樣子來。
這麼想著,耳邊傳來了一陣風,原來是那個女子在下人的帶領下,已經到了面前。
穆良娣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因為南宮家和穆武侯府關系密切的緣故,她多少也能知道一些穆武侯府的陳年舊事,當初也見過穆良娣幾面,但是灰頭土臉的她,怎麼是裡面前這個女子的精緻模樣呢?
只見她挽著精緻的發髻,手上佩戴銀鐲,耳垂上掛著一串珍珠,純白色的光芒被反射在陽光底下,像是要和這滿屋子的華麗融為一體。
她的眉眼之間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南宮敏玉看了,心裡頭的那一份怨就更明白了。
“四少奶奶吉祥。”
穆良娣說道。
南宮敏玉假意站起身子來迎,可是手腳又像是被禁錮在椅子上一樣,並沒有十分熱情的模樣,穆良娣如何不知道呢?反正看多了人情冷暖,來自南宮敏玉的俯視和傲慢,她也就是習以為常了。
“姐姐這是哪裡的話,若是真要論及輩分,您是穆天琪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了,哪裡有叫我少奶奶的道理呢?來人啊,快去備了茶點。”
芳軼聽了,笑道,“少奶奶是不是高興過了頭,剛才就已經叫人備下了茶點,這會子已經是在著手準備了呢。”
穆良娣的神色沉沉的,雖然是有笑意,但是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她說,“老夫人還要到年過後才宣讀與我有關的命令,所以這會子,按照輩分來說,我是下人,你是主子。”
南宮敏玉心裡頭想,既然都知道自己是下人了,還在這裡舔著臉微笑,不是很虛偽的做法麼?可是想歸想,她終究明白一個道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而且,老夫人既然真的沒有辦法制服他,沒有辦法將她放逐到民間,就說明她的手中必定有利刃,能夠刺穿老夫人所有的偽裝,那麼這個人對自己來說,也必定存有威脅。
她笑道,“姐姐若是真要這麼說,我今天也不敢和您見面了,明明輩分高低擺在那裡,我又從小熟讀禮儀之人,難道姐姐要讓我違逆了從前自己之所學麼?”
穆良娣聽了,掩嘴笑道,“敏玉還是和從前一樣,這樣伶牙俐齒,怪道天琪這麼喜歡你呢。”
南宮敏玉裝出了謙遜的樣子,只和身邊的下人說道,“我的這位姐姐怕是吃穿用度和府裡頭的還有些不同,你們準備茶水的時候精細一點。”
下人哪裡有怠慢的道理呢,更何況,對於這些下人來說,他們的訊息總歸是靈通一點,穆良娣不愧是從江湖中出來的人,對所有的事情進行打點了之後,便有這一番的敏銳在。
在場的這些人,每一個都直接或者間接地被他安排過,所以此時此刻,不過是遵從南宮敏玉的意思,也算是為自己日後的升遷謀求一份根本罷了。
“妹妹這話說的可就是討人的不安了,仔細想起來,你在這府裡頭的地位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你府裡頭的茶如果不精緻還有誰的茶是精緻的呢?”
南宮敏玉聽了,眼神中帶了曖昧的笑意,“姐姐一定要戳中我的軟肋麼?”
兩個性格歪曲的人湊在一起說話,自然也都各自帶了尖銳的刺,他們喜歡用最直接了當的方式得到對方的妥協,當然在這之前,對人心的深入揣測,也是最重要的。
“這不算是什麼軟肋,說句不好聽的話,真的要細究起來,我們這是互幫互助。”
好一個互幫互助。
南宮敏玉向來是個要強的人,如今聽到穆良娣這麼說,心裡頭是不屑一顧的,一方面,他並不覺得自己和麵前的這個女人有什麼可比性,另一方面,他始終存有的那一份優越感,總是帶著違和的條件,也就是說,自謙的話,他只允許自己說,若是旁人要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決計是不可能的。
便是這麼想著,眼神中帶了淡淡的嘲諷,“我不認為和姐姐之間,有什麼互幫互助的必要性。”
穆良娣倒是不慌不忙,轉眼就帶了綿柔的笑意,“看我這個不會說話的,是不是將妹妹你惹怒了?”
“惹怒倒是算不上,只是姐姐如果真的要進入府中的話,首先應該知道母親的脾氣,他最不喜歡拉幫結派,今天這話還好是跟我說了,若是和旁人說,後果怕是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