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從來都是懂得閱讀人心,她立刻表現出了強裝的喜色,“京城裡頭熱熱鬧鬧,倒是比從前的鄉下好許多。”
孟靜怡聽了這話,眼神中泛起悲涼,“你當真是這麼想的麼。”
“有皇恩的庇佑,我們這些子民得了恩惠,自然是要比遠離天子之城的村下之民更得幸福之喜悅。”
這會子,清荷正好走出來,孟靜怡也不好說什麼,她的手拂過了面,淡淡地說,“明日才能回家,雖同是在京城之中,可心裡頭對家的眷戀,卻是緊得很。”
清荷聽到孟靜怡這麼說,深知不好,昨天晚上,穆天駿並沒有回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分明昨天晚上是不用陪九皇子的。
怕是夫人由此觸景生情,所以才說出這樣不和場面的話。
“夫人戀家心切,可也該顧及善如姑娘的心情。”
清荷一個話題的輕輕丟擲,就已經將問題的所向轉移到了孟靜怡這邊。
“怎麼了麼?”
善如看到孟靜怡眼神中淡淡的愁緒,知道清荷的太過於聰明,未免讓她覺得身心疲累,便笑道,“清荷姑娘考慮深遠,只是我在這京城中有朋友的加持,自然不覺得背井離鄉。”
“進去吧,在外頭也冷了。”
孟靜怡說完,緩緩走入了屋內,清荷連忙尾隨其後,卻被孟靜怡抬手一阻,“去準備點瓜果點心,沒有我的傳召你就先不要進來了。”
清荷知道主人這是在和他慪氣,便也不動聲色地退去,在臨出門的時候,目光恍然過了善如這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幻覺,她總覺得善如是笑著的。
“我在這裡竟不自由到了這個地步。”
孟靜怡一邊說笑著,一邊將手放在了椅上。
善如見了,連忙說道,“夫人就是因為太過於率性直言,所以才讓清荷姑娘時時刻刻提防著。”
“你倒是個通透的姑娘,如果不是因為命數弄人,你倒是不至於流落在那個地方。”
極好的家教讓孟靜怡不會以高低貴賤區別人,卻也會設身處地為弱小者考慮,她始終覺得,善如是被歹壞的命運給拖累了,要不然這樣一個奇女子,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善如垂眉說道,“不知道夫人何出此言?”
“風雨飄零,身在京師,我尚且覺得不如意,更不用說你了。”
善如的心裡頭泛不起漣漪,對於他來說,哪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呢?從他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一切就定下來了,她的血液凝固了風,一個人一段因緣就會將她帶走,將她連根拔起。
而那個首先闖入心裡頭的人,便是百裡傾,飄零又穩固的勢頭,讓她決心效忠到死,所以孟靜怡所謂的風中飄零未必存在,在她的眼中,有百裡傾便是有了家。
“我命裡的遭際又怎麼能夠和夫人相提並論呢,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一直沒有也不會覺得可惜,不過有一句話,善如是想要提醒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