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了床榻,看著南宮神志不清的模樣,然後知道他的癲狂之症,又犯了,不過是緊隨其後,等著他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讓我睡一會兒,誰來了就說本宮病著。”
“是。”
藍兒說完,小心掖了被子,他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明妃的發絲也有了白色的蹤影,美人遲暮,英雄不再,這也許是世界上最悲愴的輓歌吧。
便是這麼想著,他輕輕地請將簾子放下,外頭的風聲更加緊了一些,可是在這相對封閉的屋子之中,倒是少了些風雪的侵略。
在景仁宮中,顏琴瑜端坐在那裡,一會兒抬起頭看看外頭,一會兒又低下頭去嗅手中的那白梅,楚淩站在一旁,眉眼之中帶著笑意,因為他知道,就在剛才,皇後娘娘在無聲之中打贏了一場戰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後才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她輕啟朱唇,似乎是滿不在意地問道,“那邊有動靜了嗎?”
楚淩立刻將脊背直立起來,認真觀察著皇後娘娘臉上的神色,她看到皇後的手法細膩,一針一線都穿插著極其認真與專心,找了個適當的空隙將話插進去,“聽說從皇上走後,那個女人就露出了疲態,這會兒好像睡下了。”
睡下了?
皇後在心中默唸了這三個字,又將頭抬起來,顏琴瑜細細打量這冠冕堂皇的宮殿,這座宮殿原是在她和皇上大婚的時候被贈予的,那個時候的他風華卓越,又是頂著家族的旺盛嫁給了皇上,合宮上下又有誰不將他這個做皇後的當作神佛來供奉呢?
可是如今,這個地方的裝潢每年都可以翻新,不過皇上來的次數越發少了,最終偌大的宮殿裡只有楚淩和他,心裡頭怎麼能不恨?
一宮一室的爭端尚且如此,楚淩就更不用說了。
“奴婢看呀,這個南宮就是太過於心高氣傲,總是將從前的事情放在心裡,不過也多虧了皇後娘娘的英明,如果不是您知己知彼,就憑他那妖言惑眾的本事,怕也能讓皇上多垂憐她幾番呢。”
楚淩目光所及之處,是皇後娘娘頭上那樸素到了極致的點翠,好像很久以來,要看到皇後娘娘佩戴嬌俏的頭飾了,除去舉國大典和去探望太後的日子,大部分的時間,皇後娘娘就喜歡在宮裡頭繡荷包,最後要送的人,還不是太子嗎?
有時候想一想,人活一世,到了了最牽掛的還是骨肉,至於其他,好像也沒有這麼重要了。
思索之間,楚淩看到顏琴瑜將頭偏向了她,蹙眉說,“她已經人老珠黃,還值得皇上這樣垂憐嗎?”
楚玲聽了,連忙說道,“是奴婢該死,是奴婢不懂得說話。”
“好了,你也是本宮旁邊的老人了,說話縱然可以不顧及本宮的心思,可是對外,可要為本宮維護先生為皇後的尊嚴啊。”顏琴瑜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心,說道。
這話讓楚淩的後背升起了涔涔的汗水,他想要用手去擦拭,可是卻發現在這樣的場合裡,自己做出任何的動作都是冒犯。
“是。”
顏琴瑜端坐在那裡,像是一座雕像,隱約還帶有病態的美,他想了許久,說道,“其實本宮原本也不知道,南宮敏玉對這個女人有這麼強大的殺傷力,說白了,不過是個沒有福氣的孩子,也犯得著他這樣為他祈禱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