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敏玉說著,走到了鏡子前面,將他那盤起來的頭發放下,空氣中彌漫起了玫瑰的香味,芳軼連忙說道,“夫人是要去哪裡?”
“反正今天不用去給老夫人請安,那就去給我這位姐姐請安唄。”
南宮紐煙的話果然起了作用,原本南宮敏玉想,自己活生生嚥下這口氣也就算了,反正來日方長,還要看到誰笑到最後呢。
可能南宮紐煙的這番話,著實將他心裡頭的氣憤給拔出來,還有他身邊的那個齊燕寧,任憑他是何方神聖,都不至於首先自尊了梁千洛吧。
“這會子又是為什麼去呢?只怕二夫人去了心裡頭帶著火,又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我都現在這個樣子,怕被誰抓住把柄嗎?”
便是這麼說著,她將一把白銀簪子比在頭上,銀質細膩,是上等的好品。
“這回也是為了南宮家出頭,我就不信了,他梁千洛挺著個肚子就能耀武揚威,從前我怎麼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芳軼不說話,她的裡頭明鏡似的,南宮紐煙為什麼會突然來了?怕是心裡頭早有千萬般的功夫折磨齊燕寧,自己卻不願意擔這個頭,自從失去孩子之後,南宮敏玉的心性到底從前更加急躁,做事更加不管不顧。
有的時候芳軼都會想,也許是之前到太後跟前認錯的事情太過打擊,讓南宮敏玉的心理秩序徹底崩潰,要不然怎麼解釋,他對南宮紐煙越是唯唯諾諾,對穆家苑越是戰戰兢兢,對梁千洛的仇恨就更加不知所謂呢?
“雖然知道二夫人所做的事情站在道德最高點,可是奴婢還是要提醒一句,凡事都得得一個分寸,要不然吃虧的可是自己呢。”
“知道了,你還不明白嗎?老夫人就是需要我為他出這口氣,我若是不去,只怕這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芳軼看著南宮敏玉,這一秒鐘倒是為之前的印象翻了篇兒,她的臉微微紅脹,南宮敏玉冷笑道,“怎麼,剛才是不是還在心裡罵我蠢呢?”
芳軼連忙辯解道,“不是不是,只是看到二夫人這樣成熟睿智,奴婢自慚形穢。”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是不是愚蠢心裡都還沒有個數嗎?只是身在其位就必須扮演角色,轉換自如才是生存的根本啊。”
也是這麼說著,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面帶憔悴,可是有腮紅的點綴也不至於太過蒼白,“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二夫人可不要自怨自艾,你哪裡有老呢?這府裡頭,要數你的歲數最小了。”
不知道怎麼的,看到南宮敏玉這樣胸有成竹的樣子,芳軼心裡頭倒是有了幾分淡定,他連忙走過來,輕輕地用梳子為南宮敏玉篦頭,“那也吃過早飯再去吧,反正樑千洛的安靜生活一成不變,這時候去和等一下去是一樣的。”
“那是自然,這一場持久戰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用過早膳之後,南宮敏玉自是來到了齊燕寧的屋宅之下,從前對這個地方是避之不及的,傳說這裡陰氣極重,當年穆天琪的母親就是死在這個地方,後來,這裡密密麻麻地長滿了湘妃竹,雖然是道聽途說,可是南宮敏玉寧可敬畏鬼神。
在老遠的地方就可以聽見誦經的聲音,南宮敏玉轉過頭來跟芳軼說,“我說什麼來著?表面上越是有佛心的人,心裡頭不知道是怎樣害怕呢?”
芳軼扶著南宮敏玉,“二夫人小心。”
走到門口,倒是聽見梁千洛在指派下人,“你們去到管事的那裡領兩塊布匹,就說是我要的。”
趁著這個聲音,南宮敏玉走到了屋裡頭,語笑嫣然地說道,“姐姐要這兩塊布做什麼呢?我原本以為,你府裡頭的供給都是管事做好了親自送來的,難道還要親力親為的道理嗎?”
阿碧轉過頭來,目光投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帶著微微敵意又不得不敷衍的眸光,南宮敏玉瞪了他一眼,阿碧也沒打算收回這個放肆的眼,只是靜靜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