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他是這樣愛面子的,又怎麼可能說呢?”
阿碧努了努嘴,手上的動作越發快了,好像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就是一吐為快似的。
“那就更有意思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梁千洛今晚的心情出奇地放鬆,敏玉的事情漸漸過了,人終究要面臨痛苦,這大概就是他命中的劫,誰都無法更改。
每次將苦難都當做命數來看,人的逆境也不那麼可怕,因為堅定相信,否極泰來,因果迴圈。
“夫人怎麼總是拿我調笑,您是不是忘了自己從前還交代了個人呢。”
稍微想一想,梁千洛就將思緒轉到了喜絹的身上,“他是從哪裡得知的?”
梁千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問道。
“他有個哥哥是做轎夫的,今天就是他將老夫人送入宮中,剛剛接回老夫人的時候,也是她聽到硯冰去傳的話。”
“可見是真的了,你說,等到穆家苑的是什麼結局?”
阿碧思索了片刻,“不過是兩種,若是被太後插手,必定有什麼就見什麼,若是能私底下解決,到最後絕對是扯了個人出來頂包。”
“那你將穆天琪放在哪裡了?”
梁千洛問道。
“即便是四少爺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左右老夫人的意思吧,之前他閉門不出,不過是為了避免宣判穆家苑,現在既然重新出山,怕是沒有四少爺什麼事了。”
阿碧說著,將手中的線團放下,又去拿了紅白相間的線來,梁千洛最喜歡雪瑩瑩的白色,阿碧有意為他織成這樣的純粹顏色。
“可是我總覺得,太後從天而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可不就是南宮敏玉了嗎?想不到他平日裡看著蠢得出奇,關鍵時刻也不掉鏈子。”
阿碧說著,小心觀察著梁千洛的神情,從前他妄議別人,梁千洛總是要教訓他的,可是今日,梁千洛的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你是有別的想法嗎?”
“你能夠確定,穆天琪交上去的證據裡,只有這件事情有關嗎?”
說著,梁千洛憑欄而立,他一直都很喜歡冬季,冬天裡,一片銀裝素裹,滿世界的琉璃雪白,即便腳步被束縛住,可心馳神往的雪景可以留存許多美夢。
這一點倒和夏天不同,夏天裡,枯燥乏味,渾身上下都汗涔涔的,失去了該有的美感。
“若只是憑空論斷,夫人又何必杞人憂天。”
“算了,就當我空口無憑,自說自話吧。”
梁千洛微微笑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有了揣測別人的一片心,甚至是用最惡毒的意思去想別人,而穆天琪,就是她的所有想象中,最針對的那一個。
“算了,光是想到他們這些事情頭就大,不如來想想眼前的那個吧。”
“誰?”
“百裡傾。”
那天晚上,原本是要找百裡傾看病的,可是陰差陽錯,又鬧出這許多事來,阿碧其實一直都奇怪,對於百裡傾,梁千洛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冷漠還是在意?
若是冷漠,就不會心心念念著他,若真是在意,他都進來這麼久了,梁千洛還是能壓抑住性子,不與他發生任何的交錯。
“他有什麼好說的?他有自己的目的,我也是有的。”
“可他這樣明目張膽,日後若是牽扯出相關的事來,怕是要將髒水潑在夫人身上的。”
阿碧有些怯懦地說,其實在他的心中,始終壓抑著那晚的恐懼,如今回頭去看,他差點就將梁千洛推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