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可不要糊塗,其實各人說各人的話,隱隱約約的總帶著立場。”
子闌並不將話說死,不過是藉著這件事情,探聽穆天琪的態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梁千洛是假裝的嘍?”
穆天琪問道。
“假裝必定也算不上,你要想,大夫人如今的境遇,和你沒有什麼關系,要怪也要怪他的母國孱弱。”
穆天琪笑了,這個時代還能更好些嗎?
所有的人都將性格中的卑劣歸罪於時代的錯,歸罪於制度的錯,可是又有誰能夠想,正是他們造成了這時代,造成了這制度。
“我以前以為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如今看來,你和別人是一樣的。”
子闌心頭一沉,說道,“子闌有什麼說不對的地方,還請少爺指出。。”
“我扮演陰沉詭詐的心思多了,你便覺得我本性如此。”
“子闌怎麼不知道少爺的初衷?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
“既然你能保持純澈的心思,你就該明白,我對梁千洛是多麼過分。”
穆天琪無法抑制住自責,沒有一天是像今晚一樣,他將和梁千洛的種種在心中過了一遍,一遍一遍。
“可見四少爺是真的動了情。”
“這與我動不動情有什麼關系?我只是在想,將一個女子冷落在那裡,任由她被人欺淩,從前的自己,一定不會這麼做吧。”
一陣風吹過,將穆天琪的發撩起,在自己房間裡的時候,他就喜歡低低束著頭發,頭皮不用緊繃,心也不用緊繃。
“四少爺……”
子闌想要說出許多話來安慰他,可是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記得大姐還在家的那會兒,他就經常被人辱罵,那會子我年輕氣盛,幫他說了不少話,又得罪了不少的人。”
說著,穆天琪嘆氣道,“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人都能仗義執言,可對自己的結發之妻,卻不能。”
“今天,孟靜怡不是幫大夫人說話了嗎?阿碧總算能逃過一劫。”
“可如果他不在呢?”
穆天琪像是問子闌,實際上是拷問自己。
“如果不在,四少爺自然也能斡旋,他來了不是正好嗎?”
“我不會做什麼的,從一開始,我就在眾人心中塑造這樣的形象,風流公子,道德敗壞。”
穆天琪的手指頭遊走在窗欞上,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將十根手指頭假設成士兵,兩軍對壘,天馬行空。
那時候的他和大姐一樣,沒人在乎,沒人心疼,可是終究,他的命要好一些,他是男人,是穆武侯府的根,所以他能娶妻生子,可是大姐,卻被逐出了府邸,生死未蔔。
“四少爺既然經營了這麼久的人設,如今也頗有成效,怎麼,要半途而廢嗎?”
子闌問道,見風聲越發緊迫起來,就從架子上拿了一件衣服下來,要為穆天琪穿上。
“宮裡頭來訊息了嗎?”穆天琪問。
“明天一早,南宮紐煙要入宮面見太後。”
“那件證物,是不是也被混在了裡頭,交到太後手上了?”
“是的,還請公子放心,子闌照顧周全,不會有半點錯。”
“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嗎?自然是最好的。”
說著,穆天琪也覺得沒什麼意思,站起身來,又順手將窗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