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不識好人心,如果我去報了官,你有想過自己是什麼下場嗎?”
善如一邊說,一邊又移過去,探明王德全的鼻息,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因為在穆良娣昏厥的當下,他又將剪刀捅進去幾寸。
善如殺人從不留活口,更不用說是這個男人。
“你想要挾我。”穆良娣說道。
“你們家徒四壁的,我有什麼好威脅?我看你真是當他的奴僕當傻了,好壞善惡都分不出來。”
善如說完,首先站起身來,又將手伸到了穆良娣的面前,“剛才發生了這麼大的聲響,你的鄰居肯定會來檢視,你是想等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被抓走嗎?”
穆良娣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無法判定兇險,可是如今,他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罷了。
更何況,他不信自己的命就這樣坎坷,王德全死了,說不定能夠還他一片天地。
如此想著,他十分配合地伸出手去,抓著善如的手就站起身來。
“接下來怎麼辦?”
“我可以將你收留在翠閣中,再將這裡偽裝成強盜入室殺人的假象。”
善如看著現場,若有所思地說道。
“現在官府查的這麼嚴,誰願意冒著生死的危險假裝強盜?”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好歹有自己的人脈,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人不在少數。”
善如說著,冷笑著看了一眼穆良娣,像是炫耀,又像是某種自然而然的利益交換。
“我還是那句話,你為什麼這樣幫我?”
穆良娣說著,將沾滿了血的鞋子撤出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這麼厭棄王德全這個人,以至於對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都厭惡到了極點。
“我想你還不知道吧,翡翠閣需要人才,特別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善如說著,微微的頷首,明滅的燭火中,他的神色明暗不定,可是穆良娣知道,他是上了賊船了。
“我不過是在田中耕作的農婦,你太高看了我。”
“不會啊,剛才你不顧生死要阻撓王德全說的那些話,裡頭應該有天大的秘密吧。”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
“那麼現在呢,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可是我沒有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一點的寂寞和後悔,你和他,原本就是勉強在一起的吧?”
善如說著,眉眼輕揚,濃豔的妝面下,是機關算盡的心。
穆良娣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說道,“處理現場吧。”
在東郊的農田中,青蛙早就沒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鴉雀的叫喚,善如吹了一聲口哨,便有三五個男子於貫而入。
他們嫻熟地處理後事,穆良娣看著這情形,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感慨,美豔也是一種資源,至少足夠讓男人們神魂顛倒,為紅顏奔走效力。
對於今天的結局,穆良娣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
可他總覺得,這一天遲早要來,所以在真正面對的時候,沒有太驚慌,也不至於太歡喜。
可是奇怪的是,也沒有想象中的平靜。
“將我藏到你們的地方,總不是要讓我做和你一樣的事吧?”
沉沉的夜色中,穆良娣和善如一塊趕路,他們不像是逃亡天涯的樣子,反而像是一對結交了很久的朋友,在發生了滔天之禍後,更加冷靜地分析時局。
在穆良娣的記憶中,武侯府東院下的那棵老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陰影。
在那個地方,他曾經被人家綁起來,狠狠鞭打過,掌鞭的人不是旁的,就是南宮紐煙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