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懂得節制,這些年難為你跟在我的身邊,最美好的年華,都被葬送在了我的複仇大計中了。”
子闌輕輕咬著嘴唇,走心的話時不時會從穆天琪的嘴中聽見,可在經歷了這麼久之後,子闌想不到會聽見他的抱歉。
“別這麼說,我的這條命都是少爺得的,若是連命都沒有,哪裡來青春的年華呢?”
“你不用這樣機械地回絕我的愧意,你放心,等待我母親的仇怨有了大白之日,你就可以自由了。”
“子闌不要自由,只要能陪在少爺的身邊,什麼事都可以做的。”
說著,子闌揚起頭,有幾縷發絲飄到了額頭上,光潔如玉的額頭在流蘇的襯託下,越發純淨。
穆天琪笑道,“我知道你願意為我做許多事,包括和乳孃和解,對嗎?”
子闌的心頭像是被暴擊了一樣,那天晚上的畫面如潮水般奔湧而至,他說道,“我與齊嬤嬤原本就沒有什麼,只是之前鋒芒畢現,讓前輩有些誤解。”
“乳孃已經跟我說了,大概的意思也與你相同。”
穆天琪說著,端詳著子闌的臉,兩個他最信任的人,本不該有這麼多的誤解與仇怨,若是能夠化解自然最好。
可穆天琪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他所謂的信任是建立在比較的基礎上,子闌與乳孃的關系若是不好,反而可以斷了他們之間的牽連,如今的勸和也只是權宜之計,穆天琪沒有安全感,他更不願意花時間去思索雙方的交涉。
“是子闌不懂事,早就該道歉,反而等著少爺親自說,讓您為難。”
“你和乳孃之間的嫌隙,多少也是因為我造成的。”
穆天琪說著,將卷子收了起來,放在一旁。
“陸恩熙的身份你查清楚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他在京城的戶籍卷中,的確像齊嬤嬤所說,也沒有錯漏。”
“住址在哪裡?”
“在彭山腳下,我已經派人去看過了,都是對的。”子闌嚴肅地說。
“不要放棄對他的追查,我總有預感,梁千洛已經知道了什麼。”
兩人近乎相似的切口,足夠讓穆天琪産生懷疑,更不用說中秋之夜,梁千洛邀了陸恩熙一起品茶賞月。
“是。”
“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穆天琪還想伸出手去安撫子闌,可是一想到他剛才的反應,反而頓住了手。
子闌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一直到門框邊,才徹底走了出去。
好像一夜的時間,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就足夠讓穆武侯府換了顏面,從前子闌在府裡頭走動的時候總是低著頭沉著臉,他知道別人是怎麼看自己的,冷豔的玫瑰或者是穆天琪暗地裡的侍妾。
從穆天琪將他招攬來的第一天起,子闌知道自己的命運看起來烈火烹油,實際上卑瑣纏身。
他也想過,也許有一天,穆天琪能像看正經女人一樣看他,欣賞他的是因為才情和品格,而不是他的詭詐和算計,可是這年年歲歲的,所有的少女心腸早就被消磨在了鬥爭中。
那天晚上,他的確是找齊燕寧道歉的,可細膩如他,在接近宅院的時候起了個心思,悄聲地飛上屋簷,先打量裡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