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他心機深沉,才會認真對待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母親這個時候的選擇,反而沒錯。”
穆家苑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可以看到這個地方所有的蒼翠和衰落,可以看到這裡人心的變更和算計,可是他體會不到這裡頭的曲折,因為他壓根就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奴婢可真是看不準老夫人了。”
“有什麼看不透的,他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成全我和天駿,從前我們是太小看天琪了,才會漸入泥沼而不自知。”
嘉園惶惑地看著穆家苑,他的身影迅速消融在了夕陽的餘暉裡,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
“事情都辦好了嗎?”
穆天琪的書房中,子闌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捧著一卷冊子。
“都辦好了,那天送往二夫人家中的花盆,輾轉經過三個人的手,可是對花種的選擇,是沈世追最後拍板的。”
從一開始就打算將禍栽贓到穆家苑開始,穆天琪就沒打算對沈世追手軟,盡管這個人在江湖上幫他做了許多的事,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將他摘出去,也是對自己的保護。
要影響沈世追的選擇不容易,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在確認了他會給南宮敏玉選什麼樣的花之後,將黃芪塗抹在端硯上,就簡單許多了。
子闌在這裡和自己走的過場,單純是為了掩人耳目,兩人心照不宣,即便是在無人所見的空間裡,眼神裡的焦慮和真誠,也都表演得十分到位。
“若是沒有兩邊的配合,要達到這樣的目的的確不容易。”
穆天琪沉吟了片刻,又將子闌手中的卷子接過,上面寫得十分清楚明白,多少人經手的那盆花,又有多少人參與了花的培育。
“可是我卻覺得這位沈公子行事磊落,面對我的詰問也毫不露怯,少爺是不是要多考慮一下了?”
子闌的這些話,尚且還在控制之中,平心而論,穆家苑對穆天琪的確不錯,甚至在很多地方有相助的跡象,即刻就蓋棺定論,難免會毀了他仗義的人設。
“這是自然,沈世追是姐姐最信任的人,他的品格也該有融量的餘地。”
子闌微微頷首,須臾,他又表現出了擔憂的樣子來,“老夫人臨危受命,在你身上的擔子並不輕松,我就怕,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啊。”
穆天琪聽了,說道,“兄長如今在朝廷上週旋,姐姐又有嫌疑,這裡頭能辦事的人不就只有我一個了嗎?”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我聽說,剛才二夫人從老夫人那裡出來時,神情可不太好。”
說著,他將手溫柔地垂在身旁,陽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臉龐上,像是笑意也跟著綿延起來。
“敏玉那邊我會去安撫,秋雲姑姑的到來,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說著,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撫在書桌上,松木的材質,即便是在寒冷的秋冬季節,都不會顯冷,子闌對太後的突然駕到也頗有疑慮,可是看到穆天琪這樣表現,也覺得與他無關。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這神來之筆究竟是誰添的?”
好像有一陣風突然從兩人之間閃過,風帶來了落葉,也帶走了空間中原本有的輕微聲音,子闌第一次發現,周遭安靜得令人發指,就在他擔心自己問太多話的時候,穆天琪突然發了聲。
“誰是這件事情的最後得益者,就是誰做的。”
子闌想了想,難道不是穆天琪本人嗎?
南宮紐煙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執意插手這件事情,可就在證據線索要被黑掉的時候,太後突然出現了,這一步棋可算是兇險,如果太後不聽幕後之人的話,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沉默了這麼久,你是不是連我都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