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敏玉言簡意賅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都說流了産的女人最為虛弱,可是此時此刻的他,反而感受不到子宮的收縮,心髒中不斷翻滾的火焰,才是將他一點一點吞噬的元兇。
“敏玉,乖。”
穆天琪剛將墨石研磨出一點墨汁來,就立刻將它倒入了碗中,走到南宮敏玉的面前,憐憫地看著他。
“天琪,你知道我的,我不需要吃這些東西,只要讓他們將孩子還給我,一切就都會好的。”
南宮敏玉攥緊穆天琪的手,又像是顧忌他手中的那一碗墨汁,不過是謹慎的用力罷了。
“你聽我說,把這碗墨汁喝下去,將身子好好調理,你和我都這麼年輕,還怕沒有機會嗎?”
穆天琪的眼眶微微的紅了,一旁的奴婢也沒有不傷心流淚的,更不用說芳軼了。
今天晚上事出突然,甚至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招致禍患,南宮敏玉的身下,就已經洇濕血液了。
而更加蹊蹺的是,南宮紐煙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只在事發之後,差遣了都算不上是心腹的奴婢來問,這裡頭有幾分計較的意思,芳軼也捉摸不透。
“我們還年輕嗎?穆天琪,我早該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南宮敏玉前一秒鐘還溫柔的雙眼,此時此刻突然脹了血液,眼底翻滾的淚珠湧出,他突然抓住了穆天琪端著碗的手,狠厲的說道,“這又是什麼毒藥?你們是一門心思要害我,對吧?”
芳軼剛要上前去勸,被穆天琪攔住,穆天琪溫和地勸著南宮敏玉,說“這不是毒藥,這是解藥。”
“不會好了,我這病,是不會好了。”
南宮敏玉搖著頭,肩膀也隨之瑟瑟發抖,他突然間覺得好冷,好冷,像是被人推入了絕地的冰窖中,萬死不得複生。
“晚上我在這邊陪你,你什麼都不要想。”
從肚子開始陣痛起,到現在得了子的訊息,南宮敏玉的腦海中像是走馬燈一樣的,閱覽過了許多事情。
他想到從前圓滾滾的肚子裡,孕育著嶄新的生命,又從著滾圓的肚子聯想到,他從前的恩寵和往後的境遇,腦子多清醒一秒,就意味著,他要早一些承受苦痛。
“晚上在這裡陪我,可是你以後都會在這裡陪我嗎?”
南宮敏玉突然非常認真又非常清醒地發問,反而讓穆天琪無從回答了。
“這是自然,我是你的夫君,陪你愛你是我的本分。”
“我看不是吧?色衰而愛馳,你現在陪著我,是因為心裡有愧疚,有歉意,等過些日子自然煙消雲散。”
穆天琪的心頭一沉,難道南宮敏玉發現了什麼嗎?
他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悲傷好像讓他的臉都變了形,五官被扭曲在巨大的悲痛裡,聲嘶力竭也沒有什麼意義。
“是,我是對你充滿了愧疚,如果當時我陪在你的身邊,也許你現在的苦痛就能消減幾分。”
“是啊,即便是你在,孩子也是註定要不到的。”
南宮敏玉將穆天琪的這番話,分解出了千萬種意思,其中最刺痛她的,就是這無能為力的宿命感。
“姐姐已經開始盤查了,事已至此,除了接受,我們還能怎麼辦呢?”
穆天琪將碗放到了旁邊,就當所有的人裡,沒有一個是他能夠信任的,子闌去料理外頭的事情,還要忙著消除罪證,這個時候無法在身邊。
如果子闌在就好了,至少,他不會像現在一樣,覺得所有的人都在審視著內心。
“我不會相信穆家苑的,他和梁千洛原本就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