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說得這樣決絕,可是沈世追已經看到陸榮甄眼角的淚水了,這種相互扶持的感情,他這輩子都不會懂得,父親成天忙著家外的事,母親便是唉聲嘆氣,他雖然是花間堂的唯一繼承人,可是享受親情的時光卻太少。
此情此景,傷心難受的又何嘗是他一個呢?
“悲傷的話不需多說,各盡其力,才是真的。”
如此說著,沈世追推門而去,穆武侯府是他早就想要探聽究竟的所在,這會兒倒是給自己一個很好的機會了。
且說梁千洛這裡,中秋佳節要到了,沐老爺因為留在外任上,回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應做主的,唯有那南宮紐煙了。
這日早晨,他因為貪困,多睡了一刻鐘的時間,阿碧也不忍心吵醒,就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糟了。”等到梁千洛睜開眼看時,一股腦的清醒噴湧而來,今天早上,是他做回春餅的時候。
“夫人,您這樣著急忙慌的做什麼?反正如今被禁在府中,也不需要請安,奴婢看你勞累,多縱了您睡一會兒。”阿碧看到梁千洛已將腳趾頭伸入了靴子裡,連忙過來扶著他。
“我昨天才跟你千叮嚀萬囑咐的,別讓我睡過了頭,今日你怎麼就記不得?”
說著,梁千洛走到了妝臺前,對著鏡子,梳了一會兒頭發。
“不就是回春餅嗎?做了也是自己吃,而且您的手藝並沒有奴婢的好,不如讓奴婢做。”
“你又在胡說,你做的和我做的意義不同,閑話少說,快打來水,讓我洗臉。”
回春餅是梁千洛的母國在中秋團圓之日必定要準備的主食,與中原的月餅不同,回春餅並不是甜的,而是加入了少量的茴香和薄荷,營造出微澀的清苦味道。
“夫人,請恕奴婢直言,您出去與他們過團圓日子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現在做這個東西又是為何呢?”梁千洛聽到阿碧一早起來就絮絮叨叨的,轉了半個身子過來,直視著他,說道,“可見你對母國一點感情都沒有,趕明兒我給你配個小廝,你嫁給了他也就算完了,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服侍,也不需要念著從前的傳統。”
阿碧著急了,連忙跪下身來,說道,“夫人,您這又是何苦?我還不是擔心您的身體還有心思?”
“那你還不如好好為我想想,怎麼在和親使臣來的時候,為穆武侯府討一個極好的印象。”
阿碧見到梁千洛這樣篤定地說,心裡頭也有了主意,大概按照梁千洛的自信,穆天琪為他使的力,大半是成功的吧。
“他們?他們這樣苦了夫人,夫人何必還要為他們說話呢?要我看,既然使臣要來,就趁著這個時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滾燙的毛巾在阿碧的手中等著,粗麻的材質始終是梁千洛的最愛,即便是在絲綢盛行的宣國,梁千洛也始終用著麻布毛巾,大概,在他的心中,這是另一種程度上的遵循吧。
“你還是這樣小孩心性,我問你,中秋下去,是什麼年節?”
“下去就是過年了吧,如果要算上他們的傳統,重陽節也算是一個大的節日。”
阿碧將毛巾放到了梁千洛的手中,梁千洛接過,袖子上頭的娟花,時不時的掃到了阿碧的手腕,阿碧只覺得透心的涼。
“最早重陽節,最晚到過年,弟弟就要應邀來到中原,與我同,這會子是我們看他們的面子,還是他們看我們的面子呢?”
梁千洛用毛巾輕輕的擦拭著臉蛋,他鵝蛋型的臉頰上總是泛著紅暈,即便是久久的沒有吃到營養,也給人一種白裡透紅的觀感。
“小皇子要來,這不是傳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