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洛不過是沉沉地笑著,並不說話。
“好主子,您就為我指點指點迷津吧,奴婢學您這樣說話,到了這會子,難道又不對了麼。”
梁千洛笑道:“我就說你的這番話怎麼這麼耳熟,原來是從我這裡學來的啊。”
“想要學你們這種深沉的人說話,可不是費勁麼,動不動的,還要被您給嘲笑一遍。”
說著,阿碧到是自己撫了撫頭,那愁眉不展的樣子,讓梁千洛此時此刻溫潤的心,又有了點慰藉。
“我自認為,穆天琪這一次原不該有所動作的。”
梁千洛說。
風兒似乎也在傾訴心事,梁千洛抬眼說:“既然出了手幫孟靜怡,就是在幫穆天駿,穆天琪所有的行動,都是以他母親的沉冤得雪為目的的,若是此時再被穆天駿得了勢,他要伸冤的阻力,是不是又大了一重。”
阿碧想了想,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孟靜怡為丈夫奔走,自然是做好了穆天駿的功夫,到時候怎麼可能不記著這件事的好處呢。”
梁千洛冷笑道:“穆天駿和孟靜怡這兩夫妻,早就是各自管著各自的了,如果他們的心是一處的,也犯不著讓我幫忙找善如,這種低三下四的活動,怎麼可能是孟靜怡這樣孤傲的人,願意做的呢。”
梁千洛說著,手指頭已經輕輕敲擊在木上,聲聲慢。
慢慢聲。
“可她這麼一做,倒是成了全府上下的笑料了。”
“穆天琪既然要幫,就絕對不會讓孟靜怡身處險境,我想,他必定會以邀請的形式,讓孟靜怡以旁觀者的角度介入,否則,孟靜怡斷然不去的。”
梁千洛雖然在語氣上很是篤定,可心裡頭也存了惴惴的不安,這種種的揣測,是因為預設了一個條件,那便是穆天琪全心全意地為自己籌謀打算,可如果真是阿碧說的那樣機關算盡,那麼他如今的深情萬種,又算是什麼呢。
“如此看來,四少爺真是心細。”阿碧小心謹慎地看著梁千洛,然後說道:“畢竟是夫人您所託之事,他即便是費盡心思,也要籌謀妥當啊。”
有一片落葉落到了梁千洛的腳背上,梁千洛彎腰撿起來,說:“也未必全部是為了我吧,賣給孟靜怡一個人情,要比明面上幫襯穆天駿好一些。”
“此話怎講呢。”
阿碧有些疑惑地問道。
“日後若是穆天駿想揪著穆天琪不放,怕還得過了孟靜怡這一關。”
梁千洛說著,緩緩地起身。
“這公婆兩的相處方式,奴婢是真真的不懂了。”阿碧皺著眉頭說道。
“你也不必懂,這幾日難得清閑地處著,不如你和我到後面的山裡走走吧。”
穆武侯府雖然是皇家禦賜的別院,但是後來幾次更替,倒又和東街上的一些山農達成共識,將他們的地盤過來,自己開了山頭,留下了野趣的景觀。
“那山裡頭怪涼的,現在去做什麼?”阿碧有些惶恐不安地說。
梁千洛冷笑道:“我還怕涼不涼的麼,從前被拘住了身子,如今倒是不用顧慮這許多了。”
說著,梁千洛指了指屋子裡的衣櫃,說:“難裡頭有一頂漁夫帽,你再去幫我配一身粗淺的衣服,我們這就去了吧。”
阿碧知道自己拗不過梁千洛的心意,只好答應著去了。
從前的這座山,被喚作雲山,固守在城北和城南的交接線上,連這座山上出的茶,都有南茶和北茶的分別。
梁千洛站在山腳下,看著群山間充盈著的水汽,像是將這些天的疲倦都給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