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間,有風從外頭吹進,將窗欞上的兩串茱萸吹蕩起來。
宣國遍插茱萸,據說是因為茱萸逐寒祛風、能寄託相思,梁千洛便入鄉隨俗,也摘了兩道掛在窗前,如今抬眼望去,在這漫天的孤寂中,也只有茱萸與孤寂陪著自己。
“穆天琪為母報仇的事情如今也被南宮敏玉有孕的喜事沖淡了,若是裴國與宣國無戰事相起,我倒是不需要著急。”
梁千洛說著,將紫菊花枝插入瓶中。
“夫人原本就是為了自保才進行防禦的,您倒是可以明哲保身,就是擔心這南宮紐煙,會趁虛而入。”
阿碧說著,面露難色。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千萬不能在明面上對抗,前有齊燕寧和穆天琪,我與他倒是沒有什麼擺的上臺面的仇恨,即便是他對我施壓,旁人也會認為她是有意偏私的緣故。”
梁千洛說完,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不動聲色地禁了聲。
阿碧卻立刻聽出了她話裡的不對來:“夫人,南宮紐煙凡事都針對了你,難道不是為了南宮敏玉麼。”
“自然是。”梁千洛說。
“可您剛才說,這是眾人的以為?”
阿碧的眉頭緊鎖,這穆武侯府裡的私相纏鬥,自然有她看不懂摸不透的地方,可如果是梁千洛這裡藏了什麼,就該是她一定要弄清楚的事情了。
“南宮紐煙即便是為南宮敏玉爭寵,也不該這樣著急,而且按照南宮敏玉有孕的情況來看,她的恩寵也足足夠了,所以,南宮紐煙打定心思針對我,怕是還有抑制穆天琪一支的意圖吧。”梁千洛若有所思地說。
“抑制四少爺,豈不是也斷送了南宮敏玉的前程麼,且四少爺既是您與南宮敏玉的枕邊人,南宮紐煙對付他,不就等於是給南宮敏玉難堪?”
阿碧說著,眼角已泛起了沉思與清冷來。
“所以南宮紐煙現在始終在讓穆天琪與南宮敏玉嫌隙漸清,將矛盾轉移到我的身上啊。”梁千洛說。
“這個南宮紐煙,真是可惡,不過有齊燕寧時常分一分穆武侯福的恩寵,想來對南宮紐煙也是真切的打擊了。”
阿碧這個人的心思總是比旁人細致一點,在被關進齊燕寧的行在時,就察覺到當天晚上送來的飯食不符合一個乳孃該有的規制,之後一番旁敲側擊之後,大致確定了齊燕寧在府裡頭的另一重身份。
如此,才引出梁千洛用天鴿將烏油帶到齊燕寧謄寫佛經的硯臺中,借機將矛頭指向了南宮紐煙.
“所以我們只需躲在齊嬤嬤的身後便好了,一個能夠以侍妾的身份遊走在穆武侯與穆天琪之間的人,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梁千洛的眼神最終落在阿碧的身上,她說道:“公共的佛堂上供奉著的那塊玉佩,可有放好了?”
阿碧說:“放好了。”
“我雖然沒有見過穆天琪的母親,但是在他們的言辭之中,也大概知道這個可憐的母親遭受過什麼,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為他開了一塊佛光的玉,日日夜夜受佛祖的薰陶,希望能超度往生吧。”
“只是這些事情,四少爺都是不知道的。”
阿碧在為梁千洛打抱不平。
“我盡自己的心意,和他有什麼關系,如果什麼事都能這麼計算,那我又欠了旁人多少呢。”
梁千洛冷眼看了桌臺上的玉鬥,前幾天,穆天琪興高采烈地將這個東西送給他看,說是從坊間搜羅到的寶物,這一份童心,也未必是機關算盡的男子可以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