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身子過去,床架吱吱歪歪起來。
都說人在睡夢中說出的話便是真心實意的想法,那麼梁千洛在夢魘中呼喊的名字,是否就是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呢。
阿碧看著梁千洛的睡顏,陷入了沉思。
從上一次被齊燕寧帶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期間,齊燕寧的確提了她做審問,她的身邊還有一些在府裡頭主掌公事的管家副手們,雖然比不上三堂會審的格局,但肯定也是秉了公正嚴明的意思在裡面了。
她咬定了是受人的脅迫,才“失手”將贈給太後的棋盤給打碎的,在言語之中,還劍指南宮紐煙一房,只是齊燕寧將她的話還沒帶到穆武侯爺的面前,就被更重要的一件事給沖淡了。
南宮敏玉懷孕了。
一週之前,南宮敏玉在賞花的時候暈了眼,被大夫把過脈之後,確認有喜。
所以,即便是要指證南宮紐煙什麼,都不得不停一停,而這一停,要想被翻訴,就是歲歲朝朝的事情了。
“夫人……”
在看到梁千洛頭頂盜汗現象嚴重後,阿碧才意識到,她這樣昏昏沉沉的睡眠狀態,已經有點久了,用浸潤的濕毛巾輕輕地擦了她的臉後,梁千洛才慢慢滴醒過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梁千洛睜開了眼。
“現在是申時了。”
阿碧說著,要扶著梁千洛坐起身來,卻發現,梁千洛的手臂已經很細很細,細到她快要握不緊了。
“你也不叫我?”
“大夫說了,您應該多多睡眠的,我看您睡得沉,不敢叫醒。”
梁千洛頭緊鎖,分明知道這是阿碧安慰自己的話,因為在剛才的夢魘之中,穆天琪的形象明明滅滅,他牽著南宮敏玉的手,做了一世白頭的夫妻,可自己,卻被永遠地留在了秋風之中。
“我是不是又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了。
說著,梁千洛接過阿碧遞過來的毛巾,在額頭上擦拭了一番,帶著薄荷水味的毛巾,在抹過腦門的時候冰涼可感,阿碧對自己總是十分貼心,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讓梁千洛著實覺得慶幸又心疼。
“沒有。”
阿碧說。
“你如今連說謊都不會了。”
梁千洛說著,抬眼看了看窗外,這裡的秋走的十分地快,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自己屋子前的樹葉就落完了,有的時候腳踩在上面,都能聽見黃骨折破碎的聲音。
最近這種聲音聽的又多了一些,大概是那些很有眼力見兒的下人看出了南宮敏玉的得勢,一個個的,都卯足了勁兒,要去南宮敏玉面前巴結呢。
阿碧聽了,連忙跪拜在地上,說:“夫人,阿碧並非是說謊,只是看您白天這樣心力交瘁,到了睡眠的時候還要深受困擾,心疼而已。”
“我又叫了他的名字了麼。”梁千洛冷冷地說。
其實也不需要阿碧這不置可否的躲閃眼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南宮敏玉懷孕了之後,心會疼痛成這個樣子,自己從前分明是端著裴國的生死與安樂來的,可如今,在這深府之中越是長久,心思,就好像越會集中在穆天琪身上。
“是。”阿碧瑟瑟地說。
“好了,我也不至於失寵至此,你也犯不著這樣自苦的模樣,這幾天鮮少看到他,夢裡頭有他也是正常的,至於我這夢中囈語的毛病,大夫不是說了,是心火太虛的原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