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只問了我藥的事情,卻沒有問我,這裡頭是誰在調停,是誰供給藥物,這樣,就以為探明穆武侯府的秘密了嗎。”
沈世追說著,笑容已凝在了耳邊。
沒有關系,這一切,也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我以為承認這件事情,就已經是沈公子的底線了。”
“只要你將孩子的去處供出來,我告訴你那個開藥的郎中,又有什麼關系,說不定,你也能用同樣的方法,知道更多被遮蔽起來的秘密呢。”
善如微微遲疑了片刻,她搖頭道:“他已經走了,他也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了。”
“那麼,你就拿著這個訊息賣給其他人,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人關心穆家苑的。”
沈世追的眸子裡帶了清冷的光,如果不是因為早對人性有準備,善如也會驚詫於沈世追這樣的轉變的。
“看來沈公子也是一個上路子的,您說吧,善如聽著。”
“此人是宣城西街的擺攤郎中,最擅長搭各侯府的暗線,只有有錢可圖,必會去做,只是此人行蹤不定,擅長易容隱身之術,若沒有搭線之人,是找不到的。”
“善如明白公子的意思了,若是日後有人需要找這位郎中,善如會轉達的。”
善如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禮。
“該你了。”
沈世追倚在門框上,問。
“此女被寄在鄉下一農夫家中,名叫陸榮甄,從前是你們花間閣的一名工匠,不過在那件事情之後,在鄉下突然就有了房産,若是公子要去找,大概也是可以找到他的。”
善如說著,看了看從窗戶紙上透下來的月光,“時間不早了,公子若是不走,善如這邊,倒是兜不住了。”
沈世追的腳剛要跨過門檻,突然轉過頭來:“其實,善如姑娘的性命,未必全系在旁人的手上吧。”
善如笑道:“不過是浮沉中一位女子,活到什麼時候,還不是旁人的一句話麼。”
“善如姑娘真知灼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孱弱的女子。”
“日後與沈公子有交集的機會還很多,到時候,沈公子不就知道,善如是不是這樣的了。”
沈世追也無多言,徑直地去了。
徐林山,薛馳谷。
隱於山林深處的薛馳谷中有一整座村落,這裡的村民擅長制藥,因坐落於山谷之間,只是地勢低窪地帶圍起一片農田,餘地種起了茶山,千百年來,這裡總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景象。
每次到了黃昏日落時候,各家各院總有輕煙升騰,有飯菜的烹飪味道,也有村民們制藥煉藥的馥郁之氣。
山谷的關口處,住著一處大戶人家,姓陸。
陸恩熙走出茶堂,將制好的一籮茶葉遞給等在外頭的小童,院子裡冷冷清清的,便問道:“小潘兒,父親還在煉池?”
小潘兒晃著沖天小辮,奶聲奶氣地說:“是呀,煉池那邊傳來訊息,老爺今兒在裡頭吃晚飯,不出來了。”
陸恩熙有些悶悶的,雖然煉丹煉藥是村子裡的一貫傳統,可父親自從前年開始,對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上心了一些,經常在煉池中就是一天,雖然在一處住著,可白天夜裡都見不得面,反而像是陌路人了。
陸恩熙強忍著心裡頭的不爽快,跟小潘兒叮囑道:“將這些放到茶房去,新做青的碧螺春,不要和早春的荷葉塘放在了一起。”
“是,小主人。”
小潘兒認真的點頭,捧著茶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