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疼被捂著,捂久了,就像是發臭的黑洞,被一步步沉迷到汙水裡。
“她這樣做,不是也幫了你麼,至少,你可以在太後面前逞了功勞,當然,最重要的是,還輕而易舉地否了自作主張的錯處。”
穆天琪將梁千洛的手牽起來,在溫潤的月影下,兩個人相攜與伴地走過了無邊的亭廊,這樣合該相配的兩個人,此時此刻卻互相說著最違心的假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是我指使了阿碧做這樣的事情?還將罪責推到了她的身上?”
梁千洛的聲音中帶著沉悶的冷寂,和這個蕭索的環境很配,穆天琪側目看了她一眼,說:“我怎麼會這麼想你,你與阿碧情同姐妹,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都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梁千洛的心裡頭冷冷的,枕邊人的猜忌原本就是事出有因,她自己做了背叛的事情,當然不求旁人的溫言軟語,有的時候,梁千洛覺得自己很可悲,縱然是正室的身份,縱然有一個自詡愛她的人,都無法委託真心。
這本來就是異常漫長的角逐,一旦翻覆開來,就會變成難以熄滅的火焰,梁千洛沉沉地說:“既然夫君信我,就不該和我說這樣的話,我與你不同一些,我只有阿碧一人,離了她,我的心裡十分難過,子闌卻是你眾多知心人之一,即便是沒有了她,你也未必寂寞。”
梁千洛說著,已跨過了一叢金桂的所在,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被攥緊了許多。
“我還以為身邊站著的也是知心人,如今看來,也不是。”
梁千洛偏過頭去,笑著與穆天琪說道;“原來你說了這麼多,是在拐著彎兒地罵我啊。”
穆天琪無奈地笑道:“這怎麼算是罵你呢,這分明是我自輕自賤,希望得到你的一點認同罷了,其實你提防著我也是有原因的,大婚當天……”
穆天琪剛要說,話頭早就被梁千洛阻斷了:“我都說了,大婚當天的事情,我記得不多,即便是鬧洞房出了點岔子,也與你沒有關系,夫君若是在我面前一味強行地提起,就是要故意與我生分了。”
穆天琪嘆了口氣:“你這謹慎的性子啊,在我的面前能不能收一收。”
梁千洛第一次發現,有人陪著走過的月夜,也有幾分迷人之處,不知道母國的父親是什麼樣子,到了秋冬時候,他的氣喘就會越發嚴重一點,弟弟如今還不能擔綱朝政,也不能為父親分憂。
兩人緩慢地來到了湖心亭中,穆天琪說,“這個地方很有緣由,你陪我在這裡吹吹風吧。”
如果不是那一天,善如將梁千洛寄在百裡傾那裡的發絲拿給自己看,穆天琪也不至於在此情此景中,逐漸消沉。
“聽憑你的安排。”
梁千洛說著,將裙子收攏一些,倚著橫欄坐下,立有秋風拂面。
“這個時候,溫泉應該是注入蓮塘之中了,不知道花房會準備了什麼花在這裡。”
“會埋一些水柳的葉子在面兒上,不會種花了。”
’梁千洛笑道:“不種花卉豈不是會顯得冷清?”
“水柳扶秋,才更有秋季的意境。”
“果然是中原人,連一花一草都這樣有講究。”
“你也不差啊,我姐姐這樣挑剔的人,都能從你的身上看到好處,可見你的底蘊,不會比那些自稱誦讀過四書五經的人,少多少。”
梁千洛看著湧動的湖面,有些沉迷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