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洛的眉眼微垂,笑道:“是太後不嫌棄罷了,臣女雖然愚鈍,沒有讀過多少中原的書,但是對待太後,卻是恨不得盡自己全部之所能。”
梁千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總覺得,自己此言一出,下頭倒是多出了許多的噓聲來。
“只是千洛你這樣信誓旦旦的樣子,倒讓我有了誤會,以為你會盡你的奇巧之心,給太皇太後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沒有了皇上在場,皇後的嘚瑟脾性就又上來了,送佛經這樣的土辦法,幾年前就不興了,這穆武侯府的人也不懂得給點建議,就冷冷地看著梁千洛出醜麼。
梁千洛如何不知道這裡頭的陰詭之術,她稍想了片刻,說:“皇後娘娘說的是,只是臣女著實在這件禮物上人盡了心力。”
“千洛,若是真有心力在這上面,直說就是了。”
皇後這神采奕奕的樣子,讓穆天琪一陣作嘔,皇後擺明瞭要敲打明妃,只是明妃的地位與日俱增,又是在太後的壽宴上,若是性差踏錯,沒臉的反而是她自己,倒不如抓住梁千洛的把柄不放。
可無論情況如何險惡,穆天琪對梁千洛,似乎都存了十足十的放心,因為他相信,越是不動聲色的人,便越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臣女是用裴國母山上的墨石研磨成粉,放入端硯中,合水支撐的墨粉來謄寫佛經的。”
“你們裴國的母山,是終年積雪的北嶺吧。”
太後聽梁千洛說起這本手寫佛經的淵源,倒是更認真地看起來了。
“太後見多識廣,正是那裡。”
梁千洛笑著說。
“只是你自從入了我宣國的國門,就不曾與裴國互通有無,這麼稀奇的墨石,是從何而來的呢。”
太後的聲音,帶著自有的疏離感。
“臣女從母國來的時候,父皇在陪嫁的首飾中放了這樣的物件,臣女心思不細,怕送其他的東西反而會弄巧成拙,便想了這麼一出主意,還望太後不要嫌棄。”
南宮紐煙的胸口微微起伏,有氣息從自己的五髒六慾生發開來,原本想,若是梁千洛用墨棋送了太後,惹得太後雷霆震怒,她自有辦法離了梁千洛的指控,到時候只說是梁千洛糊塗,就算了,如今看到梁千洛竟揹著自己將禮物換了,還將功勞完全攬入懷中,怎麼能不氣呢。
倒是孟靜怡,從頭到尾都知道南宮紐煙的詭計,如今看到梁千洛巧妙地化險為夷,倒是對這個姑娘生了許多的興趣來。
還沒等太後說什麼,皇後就陰陽怪氣地說道:‘’宣裴二國交好,各自贈送的東西都要記錄在冊的,怎麼裴國的國王,還專門挑了這樣的稀奇的石頭在你的首飾盒中,可見這裴國的國王,對這一場和親,也未必是抱了恭順的心。”
皇後字字誅心,穆天琪聽了,眼神淩厲,倒是先將身子向前躬了躬,說:“千洛的性子倜儻,所用的東西極少有脂粉味,大概也是因為他的父親心疼她的性子,才暗中摻了這樣的東西。”
說著,穆天琪斜眼看了梁千洛一下,如今她也不算是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裡,穆天琪知道,梁千洛還會為大婚當天的事情怪自己,怪自己讓他身陷孤立無援,如今自己能做一些不違背本心的事情,就做一些吧。
所有人的刀鋒相向之中,倒是忘記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曾經這麼相信穆天琪,以為他真的憎恨透了梁千洛,以為他真的會眼睜睜地看著梁千洛在太後的壽宴上受辱。
南宮敏玉的眉目清冷,卻不能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