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受人景仰的仙,如今卻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魔族餘孽,這大概就是走投無路後的自甘墮落。
鳧丘不在,林琰也處於昏迷中,接下來虞休轍就得自己去面對那個令人琢磨不透的司徵了。他始終都不相信司徵對於他們兩人關系的定義—兄弟,如若真是兄弟,他又怎會在每每挨近司徵時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寒意和壓迫感。
“你們先回避一下,我跟魔尊大人有話需要單獨講。”
司徵招招手令北巫和西螟退了下去,山崖之上只剩下了司徵和虞休轍。
這也是第一次,虞休轍能站在高處欣賞重門之中的景色。
“原來還有這種地方,看來北巫和西螟的生活過的還是挺自在的。”虞休轍感嘆道,然後在司徵的旁邊坐了下來,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正在凝視著重門中心的那塊地方。
“你來了不過幾日,自然是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新奇,但他們不一樣,他們得無休無止地被囚禁。”司徵反駁道,依舊面色平靜得望著遠處。
虞休轍卻在這一份平靜之中抓住了司徵與北巫西螟兩人的共同點—落寞與不甘。
他不加掩飾地質問道:“你就是這樣哄騙他們兩個人入邪道的?他們好歹是仙,怎麼能讓他們變成魔族的人!”
司徵的雙眼像是被刺痛了,突然蹙眉閉上了眼,隨後低聲沉沉道:“囚禁他們的這一道命令是仙界的統治者下的並非魔族,他們兩人之前的行為也是出於他們自己對世道不公的怨恨而非我指使,而今日的決定也是他們兩人權衡再三之後共同決定的,我並沒有誆騙甚至是逼迫他們。”
他的聲音中滿含著怒意,如果虞休轍不是魔尊,恐怕早已屍骨無存了。
虞休轍沒有再出聲,在一旁靜靜消化著司徵的那一番話。不久便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司徵說道。
“什麼?”司徵忽然轉了話題,令虞休轍一時摸不著頭腦。
“過去我一心為魔族,而你卻常常懷疑我的忠心,到了最後我仍然願意為魔族犧牲,心甘情願的攬下所有的罪孽去當一個大罪人。現在也一樣,複活林琰,收留北巫西螟同樣也是為了能夠重振魔族,但這不是你將一切的罪責都歸咎於我的理由。”他繼續說道,語氣漸漸變得沒有那麼強勢。
“是我太沖動。”虞休轍羞愧道。
聽他說完這話,司徵忽然緊握住了虞休轍的肩,盯著他的眼睛,十分懇切地叮囑道:“只要你接下來能配合我們的行動,過去的一切我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你放心,我們的心都是一致的,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魔族。”
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魔族,但同時也與正義差之千裡是嗎?
虞休轍不安地想道。
猶豫再三,虞休轍最終選擇了不去回應他。
虞休轍的沉默似乎就是對司徵最大的傷害,他身為虞休轍的下屬,將魔族的興衰存亡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而他那高高在上的魔尊似乎卻一點也不在乎魔族,這無疑是講他視若珍寶的東西隨意踩在了腳底,怎麼能令他不憤恨。
司徵一下變了臉,喚來了北巫,然後將虞休轍重新囚禁在了籠子中。
虞休轍再次路過重門中心時,看見了司徵他們使用聚魂之術的殘跡,許多具還沒有完全消失的屍體。
“你們竟然用凡人來聚魂!”他激動了起來,差點掙脫北巫的束縛。
“不,林琰是魔,凡人的肉身過於脆弱,無法承受住林琰魂魄的進入時的沖擊,所以我們最終選擇了仙的肉身。”北巫的話毫無溫度地砸在了虞休轍的腦袋上。
瞬間虞休轍的臉上就失了血色,他渾身顫抖不止,握緊了拳頭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發覺冷血無情足不能形容他們的行為,再多的勸阻也無法使他們回頭。他無力地垂下了頭,等待著更可怕的黑夜的來臨。
北巫這個人雖然話少,但心思縝密,也很會察言觀色。司徵讓西螟去看守林琰,單獨將他留了下來。
北巫早就猜想到了司徵究竟想要與自己說什麼,卻仍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側等待著對方的指示。
“想要重振魔族就必須要有一個能服眾人的領導者,這個領導者無疑就是魔尊虞休轍,但若他始終不配合,我們就只能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未必太早,如若被扣上造反的罪名豈不得不償失。”
司徵斜眼看了北巫一樣,似笑非笑地問道:“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我的軍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