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魔族的法力首次被削弱,未過幾日鬼族便敏銳地覺察到了此事,於是立即計劃向魔族發動戰爭,借機打壓其勢力,為本族在這一百年內爭取到獨立地位。魔族的眾人功力大減後,都在設法對外隱瞞此事。此外,上一任的魔尊還派出部分的魔兵、一位長老以及一位護法去人間和仙界找尋恢複之法。然而由於魔族的實力大為減弱,再加上喪失了一部分兵力,這場猝不及防來臨的大戰對於整個魔族來說就是一場巨大的災劫。
鬼族與魔族的這場大戰一直持續了數月。此間,長河之水倒灌,宮殿傾塌,霪雨不止。不可計數的灰燼彌漫在稀薄的空氣中。隨處可見的是腐爛的肉身以及破損的魂魄。
大量魔兵為敵所殺,靈肉分離,肉體被損毀後最後盡數化為了灰燼。
魔尊虞橫為了保護族人,選擇自行兵解來壯大元神,瞬間釋放出體內全部的力量去抵抗外侵。最終鬼族的人幾乎全軍覆沒,僅有幾個僥倖存活的人逃離了魔界。而兵解結束後的魔尊虞橫由於魂魄遭受了不可回轉的重創,元神與肉身一同化為餘灰,歸於天地本源。
這場大災劫過後,虞橫的兒子虞休轍繼任了魔尊之位。利用停戰間隙,讓族人重新休整。幾日後,先前被派出去的人無功而返,裡面就有執明長老林琰和護法陰爻。大戰過後,族人帶著他們僅存的期望去迎接他們歸來,卻被他們的一句“未找到恢複之法。”再次刺痛了雙眼。
再後來,各色各樣的傳言在私下蔓延開來。
“一定是有人將我們法力受限的訊息透露給了鬼族。否則他們不可能那麼快就攻打我們。”
“大戰時大家死的死傷的傷,只有那些人躲過去了。”
“如果不是治風雨的人擅離職守,我們未必會敗得那麼慘。”
“我們堅守了那麼久,就等來他的一句’未找到恢複之法。”
大家的矛頭漸漸都統一地指向了執明長老林琰。
為替尊主虞橫和死去的無數族人報仇,於是將林琰強行兵解。最終林琰被吊在火湖之上,接受碎骨的懲罰,靈肉被生生地分離,並被搗毀肉身。自此玄武殿再無主人。
春還剛露了個頭,金河村後山的山腰上就又添了幾座新墳。除了意外路過的幾只小蟲,就再也沒有其他人造訪。
村長等人第二天離奇地蘇醒在家中,又引起了一陣恐慌。正午,村長帶著村裡幾個健壯的男子,拎著鋤頭,砸毀了更夫的村舍。最後還是不放心,又往那一堆廢墟上添了把大火。熊熊火焰一直燒個沒完,直到半夜才消停了下來。殘留在木堆上的火星時不時閃爍著,像是依戀此處不願離去,映的金河村上空紅通通的。大火後的餘溫將金河村一下就帶到了大暑時節,熱得夢中的人頻頻做著噩夢。
更闌人靜,一個人影又來到了村口的那片廢墟邊。
鳧丘俯下身,用手輕輕試探木條上的溫度,隨後便開始在廢墟中搜尋某樣東西。
他一邊尋找燃香,一面思索著。
昨晚斷了那柱燃香後魔族的人便開始心急地動手了,說明他們一直以來就藏身在燃香中。更夫死後就沒人打更了,可為什麼村民還要在屋內點燃香來計時呢?還有第一位死者,村長的妻子,死亡的時辰尚未可知。但按照村長的說法,他妻子是在為他備完午飯後才乘上馬車回鄉省親的,應該是在她出村之前就遇害了,如此推算就應該是正午前後。雖然屍體的處理方式與更夫老羅的一樣,但卻不是在晚上。這應該就不是同一人做的案。如果是魔族的人在人間濫殺,怎麼敢這麼招搖地把屍體種進土裡,這麼做除了挑釁仙神,他們得不到一點好處。那另一個兇手又是誰?魔族的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人取凡人的魂,而是......取仙魂。
想到這,鳧丘驚恐著抬起了頭。一柱燃香憑空出現在了眼前,上邊還牽著一縷長長白煙。
忽然點點火星彙聚成了一團朱紅色的烈焰,接著又化成一位男子。那人似笑非笑地盯著鳧丘。
“你是......昨晚的那個!”
“在下是魔族的陵光長老,司徵。”司徵瞧見了鳧丘眼中沒隱藏住的恐懼,開門見山地說道:“你不必那麼害怕,雖然你已經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但我還是不會殺你。你都找來救兵了,我們不會愚蠢到為了取一個小小地仙的魂而給我們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今晚在這等你,只是想向你打聽件事。”
“什麼?”鳧丘突然對他想問的事情好奇起來。
“你有沒有在昨晚救你的少年身邊看到過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女人,腰間掛著個玉笛的?”對面的人的語氣突然變的嚴肅起來。
“......”一時之間,鳧丘顯得有些無措。
昨晚在他倒地後很快就沒了意識,但是那天在金水河邊看到林轍的身邊有個女子,難道就是她嗎,雖然看背影也看不出年紀到底有多大,但是那笛子卻是......
“你這是在想著怎麼撒謊嗎?”一個毫無預兆就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不不,我是在回憶呢!”鳧丘連假話都還未想好就被戳中了心思,急忙否認。
“沒關系,不管你說真話還是假話,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會食言。不過,你也不必回答我了,有你剛才的反應就足夠了。多謝你真城的回答。”說完,紅衣男人滿意地離開了,點點紅光漸漸褪了下去,天也一下涼了下來,重新回到了初春之時。
廢墟之上獨留一位沮喪的人。鳧丘愁著臉,心想道:完了,這下罪過大了,害了自己的恩人不說,自己還成了魔族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