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杞檸怎麼也沒有想到,有這樣一天,她會如此硬氣地站在羽安帝面前。
倒是羽安帝甚是從容,就像是從未做過噩夢般,時隔多年,忽聽人提起故人,很是雲淡風輕。
“原來是這樣啊。”羽安帝略有感慨地說,“朕,早該想到。”
當初滴血認親,他確實能感覺到瑞國公一家子的不尋常之處,可是他卻沒想到其中關竅。
“是啊,我也早該想到的。”李杞檸輕笑笑,卻覺著鼻子很酸。
“想到什麼?”羽安帝嘴角勾著點點笑意,眸子裡卻閃過一絲冷意,那冷意冷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心。
只有冷了心,不帶一絲情感,才能殺伐決斷。
“想到我母家,我外祖家,都是您手中的棋子而已啊。”李杞檸說話間紅了眼眶。
查了那麼多年的案,自己像廢物一樣蛛絲未尋,殊不知那幕後黑手過於強大,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小人物。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朕也懶得和你兜圈子,是,都是朕做的。”羽安帝毫不閃躲,從容且鎮定。
說著他抬起手臂,傲氣道:“朕只是將他們的價值發揮到最大而已。”
瞧著這樣的羽安帝,李杞檸搖頭後退半步,呢喃道:“不,你那是過河拆橋,是犧牲別人守住自己的位子。”
“那又如何?朕,守住了。”他收回手,挑眉輕笑著。
他的笑和風俊不一樣,沒有那麼變態,看著淡淡的,細微之處捕捉不到一絲的真意,同樣的,也看不出任何貪婪,彷彿他能洞察一切。
李杞檸早已被真相打擊得沒什麼恐懼了,她無謂地站在那裡,像是被雨淋得透透的樹。
“都說風帥死因不明,或是仇家或是賊寇,其實,是陛下對風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李杞檸嗤笑著問。
都說大長公主動用整個薛氏助羽安帝坐穩那個位子,都說薛郡主對瑞國公一見鍾情,說來說去,都是羽安帝股掌中的棋子。
同樣的道理,風俊對羽安帝有用處,他自然要縱著風俊。
縱了風俊,也有了風俊的把柄。
待到風俊沒了價值,那麼可以和之前一樣,棄了,這樣就沒人知道那些往事,他還是乾乾淨淨的羽安帝。
羽安帝前傾著身子,手肘搭在膝蓋上,看著李杞檸,悠悠問道:“你是做好赴死的準備才來的嗎?”
“我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你殺不了我。”李杞檸有恃無恐地說。
“哦?”羽安帝似是提起了興致。
“卿寧令是一對兒,在我和太子的手裡,也就是說,調動卿寧府,我有一半的權利,我呢,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你殺了我,不僅我的那一半權利得不到,就連太子的那一半權利也廢了。”
“你以為我在意卿寧府?”羽安帝笑說著。
沒有卿寧府,他不是也把大耀管得好好的?反倒是卿寧府群龍無首更像是散沙。
“可你在意你兒子。”李杞檸眼裡帶著得逞的笑,“卿寧令或許並不重要,但太子的心……在我這。”
“人心是會變的,愛一個人也不見得長久,你以為這能威脅到朕?”
“他不是你,不會移情。”李杞檸說罷,又道,“我爹會覺著自己既對不起聶夫人,又對不起薛郡主,陛下呢?”
似是說到了羽安帝的痛處,羽安帝難得失了神,微微皺眉,揚了揚手緩和著心緒。
發覺了羽安帝的異樣,李杞檸繼續道:“陛下不似先帝枝葉繁茂,你能選的繼承人……不多。”
無非一個景泊顏,一個周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