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丘舜卿趕緊答應,趙光義則又冷笑說道:“帶幾塊玉佩去,劉溫叟那條老狐狸油鹽不進,買通他毫無可能,那你就從他身邊的書辦佐吏下手。”
言罷,趙光義又繼續交代道:“還有,王昭坐或許還有可能去走你的門路,這次的禮物要收下,準備當做證據用。”
閭丘舜卿再次唱諾,拍著胸口保證一定依令行事,趙光義滿意點頭,又向陳從信吩咐道:“思齊,多派人手,盯緊本王那個大侄子,看看他在私底下與趙普有沒有什麼接觸。”
“王爺放心,早就派人盯住了。”陳從信得意的微笑說道:“昨天晚上王昭坐去了大王府上後,卑職就已經派人暗中看住了咱們的大王,雖然不敢保證能知道大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起碼可以保證大王去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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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湊巧,陳從信自信回答這些言語的時候,大宋米蟲趙德昭就已經離開了御史臺提前下班,不過趙德昭卻並沒有急著回去休息,而是領著梁周翰和王智發到了附近的果子街閒逛,品嚐這一帶的知名美食。
早上才被趙德昭表揚過的馬來福也確實是一個當狗腿子的材料,逛了大半條果子街後,馬來福突然上前了兩步,向正在品嚐荔枝膏水的趙德昭低聲說道:“大王,我們好象被跟蹤了,有兩個賊男女一直跟著我們後面。”
“不錯,難得你有這份小心。”趙德昭再次開口表揚,又微笑說道:“不過沒關係,裝做不知道就行了。”
“大王,難道你早就發現我們被人盯上了?”王智發聽出不對,不由驚訝問道。
“你以為本王真是在逛街嗎?”趙德昭笑笑,先是將剩下的荔枝膏水一飲而盡,然後吩咐道:“買點雲英面(甜點)、水木瓜和香糖果子,然後回家。”
依照趙德昭的吩咐,王智發等走狗很快就買好了幾種甜味小吃,然後便隨著趙德昭乘車回家,而回到了家裡後,趙德昭先是和梁周翰在書房裡嘀咕了一段時間,接著才把王智發叫到面前,吩咐道:“智發,換上你在宮裡當差時穿的朝服,替我進宮走一趟,把我剛才買的那些點心送去給我二弟趙德芳。”
“大王,你給二大王送點新,不打算自己去?”王智發十分不解。
“我還有其他事。”趙德昭回答很乾脆,然後把王智發叫到了面前,在他耳邊低聲交代了一通,然後才讓王智發進宮去給自己的便宜弟弟送點心。
事還沒完,王智發出門後沒過多久,趙德昭就又換了一身普通打扮,領著梁周翰和馬來福等人從後門出了府邸,輕車簡從直奔趙普的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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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到了天色全黑的時候,趙光義才從陳從信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大侄子悄悄去見了趙普,然後趙光義也沒多想,馬上就問道:“知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
“王爺恕罪,趙相公為人太謹慎了,他的家裡針插不進,水潑不透,卑職實在沒辦法在他身邊安插眼線。”陳從信苦笑回答,又說道:“大王家裡也一樣,這段時間大王身邊雖然新添了幾個隨從,可那幾個隨從都是大王親自點名找的人,事前毫無準備,卑職當然也沒有辦法搶先把他們收買過來。”
趙光義罵了一句髒話,皺眉盤算去了大侄子去和自己死對頭見面的意圖。這時,一名趙光義的親隨突然快步進來,向趙光義奏道:“稟報大人,閭丘舜卿派人來報,說是王昭坐又給他送去了一包金瓜子,這次他按你的吩咐已經收下。另外閭丘舜卿的人還說,王昭坐已經親口承認,他透過李可度走通了大王的門路。”
眨巴眨巴了眼睛後,歡喜神色逐漸出現在了趙光義的臉上,讓趙光義忍不住笑道:“很好,看來不出所料的話,本王那個大侄子今天應該是去找趙相公表功,讓趙相公領他的情,知道他是看在趙相公的份上,才對那個王昭坐網開一面。”
“這個可能非常大。”陳從信也認可這個分析,但是又提醒道:“王爺,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我們最好還是繼續觀望的比較好,先等大王向御史臺或者朝廷稟報了案情,亮明瞭他故意包庇王昭坐的態度,然後我們再出手不遲。”
趙光義盤算著緩緩點頭,然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對,不見兔子,不撒鷹!”
寶貝侄子並沒有讓他的親二叔等待太久,到了第二天正午時,陳從信又突然急匆匆的來到了趙光義的面前,稟報道:“王爺,剛收到的訊息,王昭坐帶著他的兒子在樊樓裡設宴款待大王,陪同的還有常平倉、廣惠倉和惠民倉的幾個倉監!”
“還有其他大糧倉的倉監?”趙光義心中先是一凜,然後臉上還馬上露出笑意,冷笑說道:“難道說,本王的那個大侄子得隴望蜀,收了大盈倉的黃金硯臺不算,還想在其他幾座朝廷糧倉裡也撈點好處?”
“可能極大。”
見慣了各色各樣的貪官汙吏,陳從信自然十分認可趙光義的分析,然而更加湊巧的是,恰好又是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又傳來了閭丘舜卿請求拜見的訊息,趙光義知道必有大事,趕緊下令召見,結果也正如他所料,閭丘舜卿才進門,馬上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王爺,大王上表了,向御史臺正式稟報了大盈倉那個案子的審理結果,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了幾個替死鬼,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到王昭坐和他的寶貝兒子!”
“很好!”
趙光義一聽可喜,可是閭丘舜卿接下來的話卻又差點讓趙光義把鼻子氣歪了,說道:“還有,大王還上書彈劾了職方司員外郎李嶽,拿到了李嶽侵吞錢糧的鐵證!”
“李嶽?!”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個名字後,趙光義獰笑出了聲音,說道:“看來本王還是太低估了這個大侄子,一邊拿著趙普的好處保著他的人,一邊偷偷往本王的背後捅刀子,竟然敢對本王岳父的門人下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大王在向趙相公交納投名狀。”陳從信不動聲色的說道:“向趙相公表明心跡,拿出願意與趙相公聯手的誠意!”
趙光義獰笑點頭,也當場下定了決心,獰笑著說道:“很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侄子這麼孝順,那本王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客氣,閭丘舜卿,彈劾本王那個大侄子的差事,就交給你了。”
“王爺,你讓下官出面彈劾大王?”
閭丘舜卿的臉色一些發白,趙光義則冷哼道:“怎麼?不敢?擔心得罪不起本王那個大侄子?”
“那倒不是,有王爺你的庇護,下官當然不怕得罪大王……。”
閭丘舜卿硬著頭皮辯解,趙光義則打蛇隨棍上,馬上就搶過話頭說道:“那就這麼定了,放心,本王虧待不了你,大名知府馬上就要三年任滿了,你在御史臺這個清水衙門吃了幾年的粗茶淡飯,也是該給你一些補償了。你不是喜歡錢和女人嗎?大名府是我大宋的四大名城之一,那裡有的是錢和女人。”
聽了趙光義這番暗含威脅的許諾,有許多把柄被趙光義握在手裡的閭丘舜卿不敢遲疑,只能是趕緊行禮說道:“多謝王爺提攜,卑職一定鞠躬盡瘁,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