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左煙羅曾經是有情。
那個女人乃是他出生到現在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子,也是第一個讓他明白何為心痛何為背叛的人。被左煙羅打入死絕之地的那一瞬間,忘憂曾恨不得將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全部報回在她身上,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對左煙羅的恨已與當初不近相同。
他對那個女人乃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聽到她的名字都會難以自控的産生排斥,但他卻不會如當初那般用盡所有去恨她!有多愛便有多恨!而左煙羅那種女人不值得他如此……
這種變化不知從何時開始發生,似乎自己只要和眼前的女子呆在一起,心裡竄起的那股戾氣便會逐漸散去。是因為她的渡厄之軀嗎?忘憂有時會這般問自己,他不敢深想或者不願正視自己對黎歌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他只是很清楚,他不願她離開自己身邊。
青眸漸生暖意。
黎歌抿著唇,心裡卻躁動不安,半晌她都未聽見忘憂的答複,自己果然問錯話了嗎?她有些彷徨。
“我與那個女人並非你所想的那般。”
男子低嘆聲響起。
黎歌心頭一顫,忍不住抬起頭,那一瞬她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期許。
“此番我去未央城確也想見見她,不過只是想看看那女人現今又是個什麼模樣而已。”
黎歌聽出了忘憂言語間對左煙羅的厭惡與輕鄙,她面頰一下紅了,搞了半天原來都是她在那裡胡亂猜想。只是,她能感覺的到忘憂與那左煙羅之間一定有一段故事,否則以他的性子一直介懷,不過前塵往事黎歌並不願去追究,反倒是她想起自己的荒謬誤解,總覺得滿心心事似被洩漏了一角,心裡又是慌亂又是羞惱。而緊接著,忘憂下一句話則讓她吃驚不小。
“另一番原因,則是去見見我的家人。”
家人?
這二字乃是她第一次聽忘憂提起,他身份神秘不知來歷,黎歌也從未問過。而現在他自己提起,意義則全然不同,是因為他相信她嗎?
忘憂笑了笑,他離家許久甚是想念書院與東荒,此番若去未央城定可以看到書院的人,也算能了一了他的思鄉之情。還有一個原因,他卻是暫且不願讓黎歌知道,在碧璽谷中他曾試圖以靈力治癒黎歌的眼睛,但每每的結果都令人失望。這其中的原因,他只道恐怕與黎歌的體質有關。
他如今雖打破了第三封印,但論及修為自然不能與自己母親與書院裡的叔叔嬸嬸相比,此番去了未央城他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書院的人看看黎歌的眼睛是否還有法也醫。
不過結果如何他也不知,自然不願提前告訴黎歌,讓她白歡喜一場。
“你已知道了答案,現在可願隨我一道?”忘憂不覺柔下了嗓音,看著身前女子。
黎歌埋著頭,她雖看不見卻能感覺那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的臉禁不住燒了起來,得知真相後心裡竄起的歡樂、惶恐、慌張、竊喜各種情緒陳雜在一起讓她不知如何應對。而當忘憂聲音響起的那一瞬,她所有的顧慮似都消散了一般,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站在忘憂面前她是自卑的,她雖看不到但卻能想象到自己身前之人定是如太陽一般光芒萬丈的男子,世間不知多少女兒會對其投報痴心,而她不過凡人、盲女,她的世界永遠是灰暗的,她本不該企及在忘憂身邊佔據一席之地,但人心慾望難斷,縱是黎歌這般寡淡的性子,忘憂對她便似射進冗長黑暗中的第一縷陽光一般,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在悄悄說著,她想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