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銀眸依舊耀眼,卻湧動著諸多她無法看破的情愫。那張天人般的絕世面龐上,似比往昔要灰暗上一絲,那飄渺似雲的眉梢間也沾染上幾縷凡塵愁緒,平白帶出一絲疲憊之感。右臉上血液依舊幹涸,如璞玉上的一點汙跡看著頗為刺眼,白衣染血,濡濕在泉水中,竟是從未有過的狼狽和汙穢。
這樣一個素喜潔的妖竟然忍的下去……
“先療傷吧!”許觀音沉下聲音說道。
白斬平靜的看著她,銀眸深邃如淵,片刻後,他轉過身,褪下一身汙穢。
許觀音面無表情的神色在那衣衫盡退後露出一絲松動,卻見那完美如玉的軀體上,竟有兩個巨大的血洞,貫穿腹部,隨著衣衫落下又被扯下大片血肉。
那些鮮血竟是他的!
許觀音咬著牙,內心忍不住翻騰。
前方,白斬的身影逐漸漫入暖泉內,血跡大片大片暈開。他的身影立在泉中久久不動,無聲無息,似已經消亡一般。
許觀音心頭一狠,大步跨入泉水中,蠻橫的將他的身體搬轉向自己,在看到那蒼白如金紙的面容後,她手上力度一頓,緩緩垂落在一旁。
“服下它!”許觀音取出一滴萬年靈髓,冷聲喝道。
白斬銀眸半斂,凝視著女子掌心的靈物,眼底閃過幽光,他唇角突然一勾,綻放出一抹風華絕代的笑來。
“不要!”
許觀音怒意頓時直沖頭頂,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別逼我動手,服下它!!”
白斬銀眸越來越亮,他看著女子被怒意染紅的雙頰,目光逐漸柔軟了下來,那微顫的聲音中也似帶著抹笑意和愉悅。
“郡主是在擔心我!”
許觀音胸口怒意一窒,眉頭緊皺,抿唇片刻,冷漠無比的說道:“少自作多情,本郡主要你或者不過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而已!”
白斬眸色瞬間黯淡下去,他無聲的一笑,低沉若自嘲般的應道:“白斬遵命。”
言罷,他俯下身,唇瓣落在女子柔軟的掌心,舌尖一挑將那滴萬年靈髓捲入喉中。
觸電般的感覺襲來,許觀音慌忙的想要縮回手,一隻強有力的手猛地將她攥住,用力抵在自己心口。
砰砰砰
手下騰躍著心髒跳動的力度,許觀音身體一僵,怒火猛地上湧,忍不住想要開口怒罵,這是什麼意思?真當她是白痴不成,以為在這裡曖昧一番她就會不計前嫌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笑!
許觀音手間劍氣凝聚,突然,一口滾燙的鮮血落在她胸前,劍氣驟然消散。
“郡主手裡攥住的可是我的心髒,只要郡主想隨時都可取我性命。”白斬輕緩的聲音徐徐響起,他抬起手擦去唇畔的血跡,舉手投足間少了些許以往的矜貴卻多了些不曾有過的隨意和放肆。
“你當我不敢?!”許觀音冷聲笑道。
“呵呵,怎會。我這就入定療傷,是生是死,白斬任憑郡主處置。”白斬不緊不慢的說道,凝神望著她,語氣紓緩淡然。
言罷,他便閉目吸收其萬年靈髓的藥力療傷,唯獨緊扣住許觀音的手從未松開過。
許觀音銀牙緊咬,方才那剎那她分明看的那雙銀眸中閃過了一抹狡猾之色。
狐貍!
自己當初怎麼覺得他清高似仙人,他分明就是隻狡猾的狐貍,最喜歡玩弄人心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