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眉老祖捋了捋胡須,最後看了一眼心愛的弟子,運起神通,九十九重天上的靈霧散開,露出一個霞光繚繞不可見底的深洞。楊眉老祖面色平靜入了洞中,隨即身形消失。
淩霄宮中,漓憂坐在昔日楊眉老祖坐過的道臺上,接受了淩霄宮中眾仙神的叩拜。這些仙神,皆是被楊眉老祖點化得道,自願留在淩霄宮中服侍楊眉老祖,他們不入天庭仙籍,楊眉老祖閉關後,便全都聽從漓憂之令。
神仙壽命悠長,歲月無終,一晃眼漓憂繼承淩霄宮已是五百年過去,似漓憂這等修為,平常修煉已難有用處,每日平常呼吸吐納都在吸收靈力,修與不修,實在沒什麼區別,於是她另闢蹊徑,結合前世,創出一些神通術法,聊以打發時光。
這一日正好她苦思許久的洞天雲鏡修成。這雲鏡,可以隨時在諸天六界中洞開一個縫隙,只要她有心,就可看見所有仙神的動向,只要那仙神修為不如她,就無所禁忌。
她有心試試神通,隨意點了個地方,沒想恰是花界。
水鏡中漣漪蕩漾過後,浮現出一名穿紫衣的少年,少年生的俊俏無比,唇紅齒白,一看就知年紀尚小,那一雙靈動的眸子滴溜溜轉動,不知在打著什麼主意。
看著男子身影,不知為何漓憂竟覺得有幾分熟悉,忍不住又用法力在鏡面上拂了拂,讓水鏡清晰些。
“這是哪兒?”漓憂從未出過淩霄宮,從水鏡中看這一間普通木屋被繁華簇擁,美不勝收,頓時有些好奇。
服侍漓憂幾千年的黃李看了一眼水鏡,面上閃過一絲異色道:“少尊,這便是花界。”
“花界?”漓憂支著下巴道:“我看萬卷書樓的典籍,說這世間本無花界,兩萬年前不知為何前任花神忽然帶著下屬的草木仙子們叛出天界自成花界,這才多了一界。只是那天帝也奇怪,竟未叫人攻打花界,莫非他和那花神有什麼旁的糾葛。像那女兒國的國主,一介凡人,活了八百歲依舊貌美如故,便是靈山那位金蟬子升佛後偷偷割了肉給她吃。”
這誰編寫的典籍,怎的把這等未經證實的八卦都寫進去了,叫少尊瞧見。
黃李咳嗽一聲,尷尬道:“這等事情,都是無聊仙神胡亂揣測的,並非正史,並非正史。”
“如此。”漓憂點點頭,目光猶在那捧盆的少年身上流連不去,她也不知,為何總是看這人有幾分熟悉。忽然她目光落定在少年頭頂木簪之上,“這是鎖靈簪?”
竟是個女子!
若是女子……
漓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怪不得看上去有幾分熟悉,若換成少女再去瞧,鏡中少年分明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少尊,您要不要去一趟花界。”黃李看了一眼水鏡,試探著詢問了一句。
漓憂初初有些失神,須臾就詫異起來,“我為何要去花界。淩霄宮又不是天界,沒有真花真草,咱們這兒的景緻,全是你們這些先天靈木佈置出來的,比花界還美。”
黃李哽了哽,“少尊長居天外天中,臣是想少尊興許想瞧瞧不同的景緻。”
漓憂有些不明黃李這點堅持,複望一眼雲鏡,恍然道:“你是不是覺著我多瞧了幾眼,便覺得我對這少年起了興致?”
黃李欲言又止,訥訥點頭。
漓憂頓時莞爾,“諸天六界,漫天仙神妖魔,與我生的像的相比不知有多少,我不過一時好奇,這也勞動你大驚小怪。”言罷一揮袖,雲鏡中影像瞬間消失,她也迤邐而去。
黃李望她背影,長嘆一口氣。
和黃李一道被挑中服侍漓憂的綠參不滿道:“你和少尊胡說什麼,你明知少尊與那一家幹系,竟還挑動少尊前去花界。你忘了尊上離去前交待的話不成?”
黃李先是心虛,“我哪裡敢忘,可尊上也說過,這修道之事,遇了劫數,一味迴避也是不好。”
“那也是避不過再說,總不至要自個兒撞上去。”綠參冒出一聲冷笑,“況他們算什麼劫數,別說他們,就是玄靈,又算什麼?若非當初公主苦苦哀求,不惜給那……”她陡然洩氣,“罷了,不提也罷。”
黃李自知綠參差點出口的是什麼,訕訕道:“我只是覺著,咱們少尊打小就在淩霄宮中苦修,以前還有尊上在。眼下尊上也走了,總不能讓少尊小小年紀,便一直這麼下去,認個親,時常串串門子也是好的。”
“這樣的親,哪裡值得認?”綠參明白黃李的用意,遂也嘆了口氣,“你忘了少尊五百歲時頭一回學了蔔算時,得知那段前塵往事後的模樣,要不是尊上及時出關,怕連根基都要損去大半。少尊心性單純至極,四千年前到現在,一步都沒出過淩霄宮。又叫尊上捧在手心長大,偏偏資質出眾,她打小想要想學的,不需費一絲一毫力氣就到了手中。所謂缺什麼想什麼,也只有父母之緣上她生了執念,求而不得。就是看到兩個未開靈智的癩□□有爹孃帶著,她都羨慕的很,特特煉丹去給那一家開靈智。若叫她曉得自己還有一個姐姐,偏偏還是同父異母,豈不是平添煩惱?”
黃李一噎,擺擺手,“罷了罷了,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