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可,還未到窮途啊!”
“寡人乃是魏王。若是被秦軍生擒,披枷戴鎖,九泉之下,有何臉面複見魏國歷代先王。”魏王咎一把推開了阻攔他的侍衛,正欲揮劍。
林間,嘯聲突起,之後,滿天的箭雨而下,將包圍著魏王咎的數十秦兵一一射殺。
魏王咎拿捏著劍柄的手僵硬的停了下來,在一片歡呼聲中,魏王咎的大將周市從山嶺奔跑到了他的面前。
此刻,魏王咎的手依然十分僵硬,難以放下。悲極而喜,魏王咎幹涸的眼角泛出了兩滴淚水。
手中長劍掉落,魏王咎一把抓住了跪在他身前大將周市的肩膀,說道:“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那周市也是神情湧動,稟手道:“末將無能,讓我王蒙此大辱,請王上恕罪。”
“將軍何罪之有!”魏王咎將其攙扶而起,問道:“此刻戰情如何?”
聽聞魏王咎此言,周市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敗了,齊軍大半折損。齊王也被章邯所殺,末將沿途收攏敗軍,此刻得兵兩千,可護大王南歸。”
“此戰,我軍大敗,章邯必然必然不會放過我等,秦軍追兵如何?”
“末將從散兵口中探知,秦將蘇角領一軍南下追殺我等,涉間領一軍馳援鉅鹿。”
“那章邯呢?”魏王咎急切的問道。
“沒有訊息!”
聞聽此言,魏王咎卻是心中躊躇了起來。此刻,沒有訊息才是最壞的訊息。身為秦軍主帥,徵東將軍的章邯在這關鍵的時刻,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魏王咎面現愁色,周市如何看不出來,勸慰道:“大王,此地仍在秦軍兵鋒之下,不宜久留,還是及早撤退為上。”
“說的對。此地通往何處?”
“南可下繁陽,也可通棘蒲。不知大王去哪?”周市問道。
這裡去兩地的路程相差不大,然而繁陽離白馬路近,尚在諸侯聯軍的控制之下,只要過了白馬津,他們便可順利回到魏都臨濟。
魏咎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棘蒲守將可是楚將項它?”
“正是,楚將項它率軍八千正屯兵於棘蒲。”
魏王咎點了點頭,說道:“事不宜遲,此刻項它應該還沒有收到我軍的敗報,若是秦軍突襲,後果難料,我們即刻賓士棘蒲。”?“是,大王!”
周市帶領著兩千敗卒,護送魏王咎前往棘蒲。只是他們奔行了一夜,在第二日黎明的時候,卻見長路之上,滿地都是楚軍的敗卒。
在那人群之中,背靠大樹休息的顯然就是楚將項它。
項它很年輕,也很有才幹。項氏一族,歷代都出戰將,然而項它卻是為數不多的精通內政的人才。不然也不會獨領一軍,屯兵在棘蒲這樣的要地之上。
見到友軍的旗號,楚軍並未有所阻攔。事實上,此刻他們人疲馬乏,就算阻攔,也沒有什麼好的效果。
魏王咎徑直來到項他的面前,問道:“將軍何以至此?”
盡管兩人皆是狼狽,不過魏咎的心中還是十分驚訝。棘蒲有軍八千,就算秦軍進攻,也不可能敗的這麼快,這麼慘啊?
項它雙手支撐著樹幹,艱難的站了起來,拱手而道:“見過魏王。”
行禮之後,項它說道:“前日章邯率領數千騎夜襲擊我大營,猝不及防下,我八千軍士死傷慘重。幸好將士用命,拼死攔住了章邯,我才逃了出來。”
魏王咎疑惑,只是數千騎,就算是突襲,也不可能讓項它敗的那麼慘啊!
要知道,棘蒲乃是屯糧之地,一應物資中轉,都要經過那裡。項它又是細膩之人,怎麼可能不重重設防?
項它似乎看出了魏王咎的疑惑,解釋道:“這支秦軍與以往的騎軍不同。不但所騎戰馬兇猛無比,荒野之中,秦軍戰騎一蹄踏碎了狼骨。而且他們的馬具也是奇特,作戰方式靈活多樣。我記得,嬴子弋尚為太子之時,曾率兩萬騎出塞。之後這支部隊鎮守太原等地,杳無音信。此次章邯所領,應該就是這支騎軍。”
魏王咎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棘蒲已失,鉅鹿的趙軍糧草被截斷一半,敗報傳來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等還是立刻下繁陽吧!”
“我擔心還不止是這樣。”項它語氣深沉,“當日在南陽,秦將韓信率軍一萬逼退了少羽。其所領騎兵與在趙地的騎軍制式相同。事後,我們推測這一萬騎已經是秦軍所有的精銳了,因此沒有再多想。可是現下所見,若是在趙地這樣的騎軍真有兩萬之數,關東沃野千裡,水網周密。章邯領著這支騎軍南下,數日之間,便可轉戰六七百裡地,切斷聯軍的糧道。而糧道一旦受擾,滎陽的二十萬大軍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