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與兩位師弟前去赴秦太子小月海築一會兒,席間,秦太子要我們儒家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焚毀藏書樓中六國舊典。”
“什麼!”荀子的胡須微顫,即使以他的定力,乍聽此言,也是須發皆張,十分憤怒。不過荀子很快就沉寂了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細細的沉思,很快就品出了味道。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你只憑本心就可以了。記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荀子淡然的說道,揮了揮衣袖,示意伏念退下去。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伏念細細的喃道,隨即拜了一拜,退了下去。
“七國諸侯,諸子百家。天下看來已經沒有了我們這些儒者安靜讀書的地方了。”荀子清整了棋盤,一子落下,正落天元。
就在荀子落子的那一瞬間,一道淡藍色的光波瞬間擴散開來,整個竹林之中的落葉剎那間都停滯了一會兒。待得那道淡藍色的光波消散,竹葉飄然落下,一切又複歸於平靜。
……
“師叔怎麼說?”
當伏念回到小聖賢莊中,顏路與張良正等在臨海的閣樓之中,等待著答案。
閣樓建立在山崖之上,臨海而立。伏念走了進來,來到窗前,負手於後,看著海景。
“師叔說,一切憑我們本心而行。而且特別跟我叮囑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師叔這是什麼意思?”顏路疑惑著,轉頭看向張良,問道:“師弟,你知道麼?”
張良微微沉吟:“秦太子所行,無非是讓小聖賢莊為其打得頭陣,在與公子扶蘇的儲位之爭中取得優勢。這麼做,實際上已經等同於儒家向秦太子遞上了投名狀。一旦將來秦太子登上帝位,我儒家自然水漲船高,但是一旦失敗,那麼小聖賢莊必將陷入深淵之中,有著亡宗之憂。”
“那麼說來,我們若是不去焚書,豈不是沒有了這些憂慮?”顏路輕問道。他不是個賭徒,所以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下碼的事情。
張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麼簡單。帝國儲位之爭,已經牽動了整個天下,諸子百家概莫能外。在這場角逐之中,不站在秦太子的這邊,就意味著站在了他的對面。到時候,秦太子必然不會容忍小聖賢莊繼續存在下去,他當日口中的那個大禍或許真的會到來。”
“這樣麼?”顏路想了想,覺得張良說的不無道理。
“而且,若是小聖賢莊真的按照秦太子的話焚書的話,那麼整個儒家必然會陷入動蕩之中。小聖賢莊執掌天下儒宗之牛耳的地位,也必然會因為焚書之舉而煙消雲散。那些想要回複周禮的大儒必將與我們劃清界限,甚至,不死不休。”張良看著伏念,眼中精光一閃:“不管如何,小聖賢莊此刻已經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伏念微微嘆息,說道:“子房,若你是我,該如何選擇?”
“若是不去焚書,那麼我們勢必被秦太子視為公子扶蘇一黨,大禍或許頃刻就至。而若是焚書,小聖賢莊一時雖在秦太子庇護之下,但是將來會發生什麼,就很難說了?世事渾茫,子房也無法參透。”
“子房,你出身韓國,難道就不想要複韓麼?”伏念忽然問了一句,說道。
“韓國亡時,子房的確是這樣想的。且日思夜想,縈繞心中,揮之不去。不過現在,子房已經淡然,即使韓國複闢,那今日的韓國還是昔日的韓國麼?”張良拱手道,不願意因為自己的愁怨去影響自己師兄的判斷。
“我明白了。你們先退下吧!明日日出之時,我會給出一個答案的。”
“掌門師兄,我等告退。”
顏路與張良退出了閣樓之外。
走在走道上,顏路想起了什麼,問道:“子房,那個子明的孩子似乎來歷不凡。小小年紀,一身內力精純,著實不可思議。”
“他是墨家的鉅子,荊軻的兒子,荊天明。”張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這件事情……”
顏路還沒有說完,卻聽得張良回答道:“這是當初秦太子讓我做的。”
“什麼?帝國與墨家之間勢同水火,秦太子為何要我們收攏墨家的鉅子?這件事情師兄知道麼?”
張良搖了搖頭,說道:“當初我帶領子明回來的時候,已經稟告了掌門師兄。師兄也是不置可否。”
“秦太子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多年修習坐忘心法,顏路的修為早已經練到了波瀾不驚的地步,而從百越回來之後,他修為更加精進。只是近來發生的事情著實重大,讓他的心境再度起了變化,無法平靜下來。